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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亦沁生活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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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多年前,祖孙俩在幼儿园“同台表演”。(贺克勤供图) |
外孙女叫章亦沁,小名贝。 贝出生时,我刚退休;又因为三代人住在一起,这给了我对她实施早期教育的机会。 我会拉小提琴,家里一致同意我的建议,以后让娃学拉小提琴。 我知道学小提琴有多难。我觉得有必要在学琴之前先训练娃对音乐的感觉。 当贝躺在摇篮里手舞足蹈咿呀发声时,我就小心地唱歌给她听。我要求家里人,别随意哼自编的“催眠曲”哄她睡或逗她“唱”——如果大人哼音不准,她听着听着,一旦开口唱起来也会五音不全——这是日后很难改变的糟糕事。娃是一张纯净的“白纸”,对她的培育不能出错。 贝喜欢听我唱,后来就认真地跟我学。我教她唱《两只老虎》《卖报歌》《北风吹》……她都唱得很好听。 贝一上幼儿园就叫她学钢琴——但只学了两个月——目的是让她通过操弄钢琴的黑白键,懂得十二平均律,掌握五线谱上的升降号知识,借此进一步训练她的音准和节奏。 这段时间我还时常带她去音乐厅、大剧院,听小提琴独奏,听弦乐四重奏,听交响乐。我不惜花一百多元为她买一张入场券,让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我的旁边,欣赏名家演奏名曲。她听音乐时那种专注的样子,令我暗自欣喜。 直到贝七岁,我才教她学拉小提琴。 先是夹琴,持弓,拉空弦——她都很快做对了。 要学按指了——这是我最担心的:据我所知,凡起始一连几课按指不准的琴童,大多会在以后的学琴过程中困难重重。 令我满意的是,贝按指不但手形正确,手指起落灵巧,有弹性,而且按下的音个个准。 她就这样一课一课地跟我学。那套《学琴之路》,她学了一册又一册,毫不费力。 但我只教了她三年就放手了。像贝这样厉害的琴童,凭我这点草根式的水平,启蒙尚可,若再教下去,是会耽误她的。 我们为贝找了在宁波外事学校任教的夏菁老师。夏老师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是我国小提琴教育界泰斗林耀基先生的嫡传弟子。 夏老师给贝加深了练琴的内容:音阶练的是卡尔·弗莱什的;左手技巧练的是舍夫契克的;练习曲是克莱采尔的……这些令我望而生畏的谱子,贝都照拉不误,一一攻克。老师认为,孩子有不错的实力,建议她多参加比赛,通过赛事,锻炼她当众表演的胆量。 贝首次参赛是在她五年级第一学期时。那是北仑区文化馆举办的一次全民器乐选拔赛。决赛时她拉的是《阳光照在塔什库尔干》,得了个二等奖。这么难的乐曲,她只练了两周时间,就大胆地上台了——临场不怯,这心理素质难得哦! 之后贝接连参加过几次大赛,都是在她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里。 比较难忘的一次,是“第五届香港国际音乐节”的小提琴总决赛。赛手必须是宁波市初赛和浙江赛区复赛这两次比赛的金奖获得者。比赛是残酷的——但贝面对苛刻的评委,全然不惧…… 那情景,是女儿在现场用手机摄下,即时传给我看的。我知道贝在那一刻的演奏有多难:4分钟内拉出两首中外乐曲的片段,其间转换调性,表现截然不同的旋律;接着是用快弓,奏出连续两分钟的急板。 ——娃连闯三关,最终荣获“少儿组小提琴独奏杰出金奖”。这得之不易的“战果”,令一家人欢欣不已。 在初中的第一个寒假里,贝报名参加了宁波市青少年交响乐团海选的面试。那天我也去了。但现场是封闭的,家长们只能聚在门外听。 当试场里传出圣·桑《哈瓦涅斯》的琴声时,我就知道轮到贝了——她在拉她自选的曲目,听起来很棒。 接着便是视奏。那一瞬,被试者须面对评委出示的生谱,速览几秒钟后即刻起奏——那是最使琴童们感到害怕的。贝会是怎样的状态呢?是心慌意乱,还是沉着应对?我侧耳细听:琴声响起来了——那是多么陌生的乐曲啊——但贝居然拉得很顺畅! 贝就这样跻身宁波市青少年交响乐团了。 这年的暑假,贝参加“第六届香港国际音乐节”的琴赛,得了浙江赛区的特等奖。原打算像上年那样再赴香港参加总决赛,不料浙江卫视发来请帖,说是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庆典之际,邀她参演浙江赛区的颁奖音乐会。贝便当机立断,放弃香港的赛事,改赴省城,参加电视台的节目录制。 一家人拥着贝,驱车直奔浙江电视台…… 贝在演播厅里的独奏表演只有三分钟。她很成功,也很轻松。电视屏幕上的贝,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笑眯眯的。 让贝感到比较困难的一次表演,是初二第一学期校内的那场独奏音乐会。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但贝才习琴七年,就要上台去挑战这使人胆怯的三十分钟了。 贝在那场音乐会上一连演奏了五首乐曲。你们不难想象,在台下听着的我,心情是如何紧张。直到她拉完《梁祝·抗婚》那一曲,我才放下心来。 贝是天天练琴的,功课再忙每天也要拉上半小时。我告诫她:一天不练,骗不了自己;两天不练,骗不了内行;三天不练,骗不了外行。 我常在贝练琴时,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听着。那琴声,是苦藤上结出的甜瓜,给我享受,也令我遐思…… “你就要升初三了,还打算天天练琴吗?”我问她。 “练!”她回答,“鲁迅先生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去挤,总是会有的。” …… 如今,15岁的章亦沁,在初三的最后阶段,面临即将到来的严峻的中考。 而在这备考如迎战的非常时刻,她却爽快地接受了校方给她的一项仼务——与四名同学一起,代表学校参加五月底举办的全市中小学生器乐大赛。她隔天甚至每天背着小提琴到校,利用课余时间,心无旁骛,与同伴们认真地苦练。 她表示,在“宁外”的不多的时日里,仍要一心一意地为母校争光。 我家的琴童,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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