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版:记忆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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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6月0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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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吹吹,老酒注注

糯米做的黄酒又香又醇

    

    

    

    赵淑萍/文 柯 以/摄 

    

    打开电视,正好看到“讲大道”栏目在播甬剧小调《三番十二郎》。其中,那个四郎哥哥是开老酒坊的,每天拿着洗帚洗酒缸。“老酒本是糯米做,吃仔高兴闲话多。”唱到这里,主持人一脸严肃地说了一句:“老酒吃过,车是千定万定冒开勒。”

    糯米做的黄酒又香又醇,口味极好,容易让人贪杯,一贪杯,话自然多了。如果烧酒和黄酒一起喝,那就更不得了。“烧酒夹黄酒,吃仔打娘舅。”老话说“娘舅大石头,闲话独句头”,娘舅,入席时要坐上横头,无论裁断是非还是分家,都一言九鼎,他说了算的。可是,一旦喝醉酒,外甥竟敢打娘舅,可见酒的威力有多大。

    宁波人把酒鬼叫作“老酒包”,书面也有写成“老酒饱”的,好像也没人较真,两方面都可理解,或者说这个人是一个专装老酒的“包”,或者说这个人日日酒喝个烂饱吧。但是,还有一种说法就鲜有耳闻了。有一次在席上,一位老宁波说:“单位里有几个女同事,平时看不出,外出应酬时,酒量惊人,真是‘沙泥地’。”我们一听就乐了,沙泥地,水有多少,就能渗入多少,以此说明一个人的酒量,这样的比喻,形象生动。也常听有人数落酒鬼,“老酒喝勒二五八六”。初时,以为“二五八六”就是稀里糊涂、云里雾里的意思,后来有人告诉我,二五相加为七(吃),七八六的谐音是“吃不落”,说明这人已经喝得“临界”了。

    喝酒过度,不仅伤身,而且误事。宁波话中,有一句“酒乃穿肠毒药”,每次吃得“开介橱门”(呕吐),那就真的成了“毒药”了。但是,如果好酒且饮之有度,无疑是一桩美事。于是,有了许多跟喝酒有关的老话。“酒乃朝中福水,吃了浑身得知。”(朝中,指腹中),这是说适度饮酒的益处。“南风吹吹,老酒注注。”这话的鲜活度,不亚于文绉绉的“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老酒三年陈,油包当点心”,那油包,是宁波特色的风味小吃,尤其是水晶油包,用上等面粉做皮,以白糖、果仁、糖瓜条和肥厚的纯板油为馅,蒸熟后晶莹剔透,一咬便有又香又热的油馅往外溢,香甜可口。老酒就着油包,那真是逍遥似神仙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文人墨客与酒大多有不解之缘。宁波书画家李羡唐,是自学成才的。他说自己年轻时因为家庭原因,辍学早,干着拉人力车的活,在极度苦闷的时候学会了喝酒。当时,常常就着猪尾巴或动物内脏下酒,喝完酒,浑身舒畅,劳累全消,半酣着用手在地上比画。“推推手拉车,吃吃猪尾巴。”他说起喝酒的往事,我们常常笑得前俯后仰。但是于他来说,此番自我揶揄却暗含着一种激励。现在,他还常常醉后泼墨,第二天清早一看,那字和画比清醒时好多了,真是鬼使神差啊。

    酒,让人感受到一种豪气和逸兴。北方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南方人呢,虽不至于豪放如此,但是,待客之道一律是“浅茶满酒”。“浅筛茶,满筛酒”,茶要斟得浅,时时续,方显得殷勤。酒要斟得满,这才显示出诚意和豪爽。用宁波话说,倒得“满进革(溢)出”也在所不惜。

    在宁波,流行的一款黄酒是“阿拉老酒”。“阿拉”在宁波话、上海话和舟山话中就是“我”“我们”。“我的酒”“我们的酒”,怎么不叫人感到亲切、心动?通俗明了,朗朗上口,真是浑然天成的广告语。

    宁波有些地方还把喜欢喝酒的人叫“酒魂灵”。有一次,我去王升大博物馆,馆内有一个酒文化展示区,这一看,真长了见识。原来,历史上宁波也有名酒如双鱼酒、金波酒、十洲春,而且,“明州金波”还曾是贡酒。博物馆供祭着宁波“酒魂”周思南。此人是明朝遗民,因为眷念故国,每日以酒浇愁,最后口吐鲜血还大口饮酒。他的侄子抱着他的尸体喟然长叹:“吾叔周思南,劲酒惩不义;丹心化碧血,只为明月朗。”没想到,明朝的浙东遗民,除了大名鼎鼎、彪炳万世的张苍水、黄宗羲、朱舜水、万斯同、沈光文外,还有一个周思南。李白诗云“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又一个“酒魂灵”,留下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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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