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金标 儿时的记忆里,舌尖上的美味非暴腌带鱼莫属。这鱼,在我生病时才能享受,平时只能吃腌渍的咸带鱼。 生病发热,一点胃口也没有时,母亲总会给我炖早米粥,蒸暴腌带鱼。慢火久炖的早米粥,米花松松,粥油稠稠;蒸熟的暴腌带鱼,银鳞晶莹如玉,鱼肉清嫩鲜美。喝几口乳色软糯的米粥,吃几筷口感极佳的暴腌带鱼,立时有了胃口,即使不吃药,没几天身体也就康复了。 暴腌的鱼只能是海鱼:带鱼、黄鱼、米鱼等;暴腌的鱼必须新鲜,不新鲜的只能腌渍。暴腌的时间短,盐分少,新鲜度要求高,现腌现吃;腌渍的时间长,盐分多,新鲜度不太讲究,腌渍后保存的时间却久,数月甚至一年。因此,腌渍品是寻常百姓家的长年菜。 母亲暴腌带鱼,总挑肉厚、腮红、眼突、鲜亮的那种。她先剖开鱼肚,掏空内脏,将鱼清洗干净后,用菜刀横切成块,每块二三指宽,放在盆子里,撒上些许食盐,接着用手反复颠簸盆内鱼块,使盐粒融化后均匀地涂抹于鱼块的方方面面,再静置一二小时即可。 石浦与周边地区的酒席,最后一道菜上的多为咸鱼,咸鱼上桌,表示菜已出齐。那时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正需吃饭。如果端上来的是名副其实的暴腌带鱼,宾客一定喜笑颜开,互相招呼:“吃!吃!暴腌带鱼!暴腌带鱼!”你一筷,我一筷,赞不绝口:“好吃!好吃!” 暴腌的美味除了鲜鱼,还有虾、蟹。虾也好,蟹也罢,都要活生生的才好吃,它们的暴腌时间要比鱼短得多。我记得母亲说过的暴腌俗语:“尿尿虾,漒(洗的意思)手蟹。”意指虾的暴腌只需尿泡尿的时间,蟹的暴腌只要洗个手的光阴即可。 我儿时,水产资源十分丰富,价格也比较便宜。母亲有时也会做暴腌虾、暴腌蟹给我们吃。她是暴腌的行家里手,凡是她暴腌的,没有不入味的。暴腌的方法我至今记忆犹新: 虾可以是河虾,也可以是海虾(小白虾),但腌前一定要活蹦乱跳的。先将适量的海盐放入盆中,冲入清净的淡水后,用竹筷或长柄勺不断地搅拌,及至盆中的盐完全融化,再将事先准备好的姜片、蒜泥、红辣椒放下去,然后把虾一股脑儿倒入盆中,盖上盖。十几分钟后,倒掉腌水,揭开盆盖,任取一只,慢慢剥开外壳,清莹的虾肉露出,塞入口中,咬之脆嫩爽口,嚼之鲜美无比。 蟹一定要海蟹,最好吃的要数鲜活肥壮的白蟹。洗净后剥去背壳,橘黄色的蟹黄显眼,挖掉蟹腮,摘除肚脐,将蟹平放在洗净的砧板上,用菜刀斩成数小块,置入碗盆,撒上恰当的食盐,上下滚翻几次,让盐与蟹肉均匀地接触融化。上述工序完成后,清理好砧板,丢弃废物,待洗好双手时,暴腌的蟹也差不多可以吃了。随挑一小块,蘸上米醋下饭,妙不可言的鲜美。 “暴腌”,真正是舌尖上的美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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