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体霓 此书封着玻璃纸,书价不菲,问店员能否拆开玻璃纸来看,回话“可”。即拆开翻阅,前后均有画页一厚沓。书名旁副标题是“贾平凹对话武艺”。“对话”两字略小。武艺是美术学院的教授、壁画系某工作室主任,书中前面的画是他的作品。放在书后面的画与书法作品是贾平凹的。中间将近11万的文字为他俩的谈话内容。虽说是艺术评论,有着对各自艺术观点的直面与回应,但在他们信马由缰、说到哪是哪的对谈气氛里,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旁听者,还是很愉快的。 武艺讲到,20世纪80年代初,中央美院成立了年画连环画系,后来改名为民间美术系,还将贺友直先生从上海请来教连环画。说贺先生于20世纪60年代创作的《山乡巨变》影响极大,画面充满了戏剧性,幽默、怪诞、出其不意,他就像一个导演,是位大天才!贾平凹接上去说,贺友直先生在20世纪80年代也曾把他的短篇小说画成连环画,画得真好,是位大师级人物。随后,他们谈到了气候、地域、风俗习惯对艺术创作的影响。 武艺说,美院创办民间美术系期间,有一次请来了几位陕北的老大娘给学生教剪纸,老大娘们觉得,比起在课堂上剪纸,还是在家乡来得自如愉悦。几天后,送她们回陕北,学生也跟了过去。老大娘们一回到家乡,就像鱼儿见到了水,吃着香喷喷的南瓜饭,脚底下踏实了,心里也踏实了,脸上都乐开了花,纸也剪得生龙活虎。之后,美院再也不请陕北的老大娘来,都是学生们去陕北的窑洞上课。想来,家乡是永久的根。 贾平凹听了武艺的这段话,就说,这是挺有意思的,任何艺术的产生都有它的环境。那些老太太在剪纸时,并没意识到那是艺术,对她们来说那是一种生活,逢年过节剪些花花贴在窗上、墙上、门上,好看。她们称剪纸为“花花”,黄土高原上冬天是没花的,所以用有颜色的剪纸替代鲜花。在剪纸的过程中,又寄托了她们对美好生活的认识,即她们的审美。而一旦离开了原来生活的环境,她们肯定不适应,如果长期待在城市里,她们就再也剪不出好的花花了。当然还能剪,但那只是技巧罢了,生命中那一种冲动的东西不会有了。 他们的这些对话,与其说是关于艺术,不如说是关于生活。看了贾平凹的画,会让我想起几十年前工作生活的地方,那地方在豫陕晋交界处,乘火车,往前一站即是潼关。有一年冬天,去风陵渡,过黄河,到山西芮城永乐宫观壁画。现阅书,见武艺“福禄寿”等纸本水墨画,遂生观壁画联想。贾平凹的画,如《喜来浑不觉》《门前有桃山》,很有看头。有一幅书法,其中文字为“今夜大雪独坐书屋,面对古炉之火也”。在我看来,这也像一幅画。 对于贾平凹的画,武艺认为其书画实践已有几十年了,但作品仍然保持着鲜活的状态,而且所有作品的立意、构图、造型、笔法绝不雷同,每一幅都有其独立性,这也许与贾平凹的文学储备有关。在武艺看来,贾平凹的每一张画的主题可成为一部小说的主题。贾平凹评价武艺的油画,认为单看某张画还不太琢磨得出作者的想法,但要出上一本书,意义就大了。 《云层之上》购来一月有余,今撷取其中书画内容为题,略记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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