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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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8月1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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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玉镯

    

    

    

    

    凤捧着玉镯,东张西望,团团乱转。她将玉镯一会儿放到枕下,一会儿放进抽屉,一会儿放在衣橱,一会儿塞到鞋箱,像是在与玉镯玩捉迷藏的游戏。她一次次站在玉镯的角度,担心它的安全。

    凤的手心沁出好多汗,她洗了手,用一块毛巾包住玉镯,又从箱子里翻出那条仅在儿子结婚时围过的真丝围巾,裹住毛巾和玉镯。

    凤隔着真丝围巾和毛巾抚摸着玉镯,仿佛抚摸着过去一段长长的岁月。

    三十年前,凤随公司的女职工去云南旅游。在一家玉器店,柜台外有一堆玉镯。凤拿起最绿的一只,往手腕一套,刚好。老板说,女人可以没金没银,但千万要有玉,玉能养人哪。多少钱?凤的心一动,问。200元,一口价。老板说。凤咬咬牙,付了钱。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买的首饰。从此,玉镯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工作、做家务、睡觉,都不离手。

    凤做事大手大脚,那玉镯也奇怪,磕磕碰碰,竟丝毫无损。反而越戴越清透油亮,翠绿如滴。不认识的人见了,总会多盯上一眼,赞道:多美的玉镯。反而是认识的人,特别是要好的人,常劝她:年纪大了,戴个真的吧。

    凤也知道手上的玉镯不是真货。在公众场合,她不敢将玉镯露出来。现在去买一只真货,动辄上万元。公司老板娘卷得高高的手腕上,那只从本地最大的玉器店买来的玉镯,看上去还是凤的油绿,据说要六七万元。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掰着手指头,暗想,这么多钱,她得干几年的活才能赚回来?这么贵重的玉镯,戴在手上,不知是什么感觉?

    唉,七十平方米的房子,竟找不到一处可以放一只玉镯的地方。凤像一个汗水湿透了的独舞者。

    去年,儿子结婚时,凤想送儿媳妇这件她唯一的饰品。如今,街上流行玉饰。儿媳妇淡淡地说:妈,还是您自己戴着吧。凤讪讪收起玉镯。刚才,凤经过城里那家最大的玉器店,好奇地走了进去。玻璃柜中的玉饰,在灯光、清水和丝绒的衬托下,发出骄人的光泽。特别是几只玉镯,像天上的明月,遥不可及。

    她伸出手腕,将自己的玉镯与“明月”比起来。站在柜台边的经理,盯着凤的玉镯,眼光一亮,说:大姐,能否让我看看你的玉镯。凤满脸通红,摘下了玉镯。

    经理接过玉镯,抚摩一番,对着光亮察看一下,又放到仪器上,用紫光照了照,认真地说:大姐,这只玉镯,十万元能卖给我们吗?

    什么?凤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大姐,我是诚信人,要不,再加二万元,十二万元怎样?一股热血,霎时涌到她的脑门。她如梦惊醒般,要来玉镯,往家里跑。

    凤的心像塞了一团麻,突然,手一抖,砰——玉镯碎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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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