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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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2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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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韵绵长说宴饮

    酒宴与酬乐之风在水乡江南有悠久的传统,东晋王羲之在绍兴的兰亭集会,可谓是诗酒文会的滥觞。唐代,诗酒宴会的传统薪火相传,对唐诗的繁荣功不可没,刘禹锡致白居易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可算是一个有力佐证。

    唐诗如此,宋词更是这般。许多词缘起于宴会之上。晏殊《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在宴席上引发的暮春感伤,叠加活在当下的哲理之后,也就有了秋天的开阔与旷远的意味。

    会聚宴饮貌似俗世之举,可谁又能否定有时大俗就是大雅呢。尤其是文人雅士的宴饮,总能使整场活动充满风雅与情趣。且看《饮湖上初晴后雨》,东坡先生陪着嘉宾在西湖畔游宴,一开始天公作美阳光明媚,后来天气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由晴转阴下雨了。而那次湖畔游宴,催生了一阕流传至今的千古绝唱。

    无意考证苏轼在写这首诗的时候与谁在一起,我们可以确定的是欧阳修《醉翁亭记》中的宴饮场面,指向与民同乐。安徽滁州的黎民跟着太守上琅琊山游玩,钓鱼、酿酒、挖野菜、弹琴、投壶,一派宁静惬意的田园生活。读者在感受太守悠闲自得的同时,更可以想见他即便被贬官,为政仍然“宽简而不扰”,政绩卓然。40来岁的欧阳修自称醉翁,有官场失意的些许落寞与无奈,当然也不乏自我调侃的幽默。撑起政事的担当背后,是达观与敞亮。跟欧阳修同行,那是与阳光心态在一起呢。“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唐代的刘禹锡在《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表白,自己终将回归朝廷,北宋欧阳修隔空喊话:贬官也没啥,只要有一颗为民的笃实之心,也一样能刷新仕途的存在感与成就感。

    文学表现的是关系。如果说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体现的是诗人与自然的关系,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是作者与自我的对话,那么舒亶的《点绛唇》、陈瓘的《花屿》与史诏的《大田山居》等作品,则折射出北宋时期甬城的社会经济与人文生活。

    舒亶的《点绛唇》词云:“水殿龙舟,忆侍瑶池宴。”这是回忆月湖龙舟的瑶池宴;“金壶行酒双美人,小履轻裙不动尘”“酒豪耳热笙歌沸”,这载歌载舞的船筵宴,犹如步入瑶池仙境,由此也折射出北宋时期城市生活的富庶与浓艳。甬城文人游月湖,除了享受船筵席之外,有的还自带酒菜,斟酌赋诗,如陈瓘《花屿》诗云:“红紫商量欲满枝,探春觞豆好携持,便须载酒凌波去,底事黄堂独赋诗。”除了自产的家酿,北宋时期甬城宴会上所用的地产名酒是双鱼酒,这是一种甘洌的贡酒。宁波海曙新庄的王升大博物馆至今有售这种酒,至于是不是北宋传下来的,那就有待考证了。

    与整座城市觥筹交错、花团锦簇的喧嚣相比,北宋四明大地饮食的底色应该还是清简朴素,犹如一幅清水淡墨画。宋代名士、以孝行闻名的史诏,事母至孝,不远游,每遇科举即引避,曾奉母隐居鄞东的大田山。其《大田山居》诗云:“斗酒藏春瓮,开轩有客迎。烹鲜供母箸,督仆佐春耕。园春霜前熟,山禽雨后鸣。市朝风味好,输我一般清。”“清”之滋味,是身在庙堂的士大夫享受不到的,它彰显的是耕读人家的恬淡闲适,是“斗酒藏春瓮,开轩有客迎”的睦邻关系。

    《东京梦华录》记载:“祖宗仁厚之德,涵养生灵几二百年,至宣、政间,太平极矣。”宴饮文化从古流传到今,在宋代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社会生活之中宴饮之风的兴起,反映了人们精神生活的诉求,不必生得惊艳,但要做得精致。宋代文人心中自有山水,笃信生命质感。就连皇帝宋徽宗,也认为心中的山水远胜于世俗的权力。其实,无论是千年前的宋朝,还是时光流转的现世,追求情趣、讲究仪式、崇尚礼节、坚守信仰,都是一种永不褪色的美学,它指向的是一种生活的高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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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