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畅 “整整一柜子的爱马仕丝巾,一条三四千元”“名牌包40多个,最贵的40多万元”,但大肆收敛来的奢侈品,她不敢穿戴出房屋,只能在镜中欣赏自己,把这些奢侈品穿在身上、戴一戴。在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播出的警示片《深度调查|青海银行原董事长王丽的“奢侈品”人生》中,王丽说,她最大的伤感就是,在自己的那间屋子里才能找到平静,最大的快乐也就是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她说,其实她内心特别矛盾,也特别痛苦。 不知当初收受爱马仕丝巾、名牌包时,王丽想过没有,自己要这么多的爱马仕丝巾和名牌包有什么用呀?不只自己用不完,为防人发现,她甚至不敢将其穿戴到屋子以外。于是,“在镜中欣赏自己,把这些奢侈品穿在身上、戴一戴”,也就成了她享受“快乐”的唯一表现形式。 然而,说在“镜子中欣赏自己”是她的“快乐”,充其量只是博她自己一笑的外在表情而已,属于她自己的真正“快乐”、发乎内心的“快乐”,应该是由她的权力滋生的“快乐”。她自己深知,若没有董事长这顶桂冠赋予的权力,有求于她的人不会投其所好乖乖送上这些奢侈品。而一旦视权力为谋私的工具,之于王丽,需要的便是占有、无穷无尽的占有。正如杂文家李国文所说:“绝对的权力,便是绝对的占有;而绝对的占有,便是绝对的快乐。” 然而,奢侈品只是虚荣的意象,暂时让王丽获得了心理上的补偿。守着屋内的光鲜,矛盾与痛苦始终如影随形。正如王丽自己所说,她的“快乐”是带着“矛盾和痛苦”的。是啊,当她借助权力而拥有“奢侈生活”时,竟然发觉除了穿戴着“在镜子中欣赏自己”“找到平静”以外,对于这些奢侈品,自己不过就是个“临时保管员”而已。一想到此,她怎能不矛盾重重、忧心忡忡,进而“痛苦”连连? 然而,替王丽悲哀的是,她并未真正发现“忧愁”“痛苦”来自何处——她只是单纯觉得自己的职位、特殊身份妨碍了其对奢侈品的自由享用,因而才纠结、才忧愁不止痛苦不堪,于是只能“用一处私人住所专门藏匿赃款赃物”。 正是因为不知“忧愁”与“痛苦”源于何处,因而王丽从未有过收手的想法,而是越发贪欲汹汹、变本加厉。在越来越多的伸手中,也更增加了其“痛苦”分量,正所谓“唯愚生贪,贪转生愚”是也。既然搞不清楚、弄不明白自己“忧愁”和“痛苦”的来由,那么,这种“忧愁”和“痛苦”,就自会伴随其左右,唯有等到祸起萧墙、东窗事发之时,她才可能幡然醒悟。 事实正是如此。回顾过往,王丽忏悔道:“现在觉得人生最大的奢侈品,是自由、工作和亲情。”“离开了组织离开了工作,我觉得人就像没有了灵魂和脊柱,就像瘫在地上的一堆皮囊。”这时,王丽才明白,失去了理想与信仰,颠倒了个人与组织的关系,离散了行使权力与接受监督的关系,才是其“忧愁”与“痛苦”的根源。只是,这样的反省与悔悟,来得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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