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人虞集一句“杏花春雨江南”,绘尽江南之春的神魄。不过,此一千古绝唱,常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似乎阳春三月来到江南,就有机会看到这种烟雨迷蒙鲜花着锦的经典景象。 然而即便宁波人,眼下也未必能遇见杏花,原因不外乎两点:一是杏花在江南确实栽种不多,故难得一见;二是即使遇见杏花,你也不一定认识。 或许宋元时期,江南的确杏花遍地。但时至今日,杏花的确是一种偏北方的植物。北方没见过杏花或没吃过杏子的人,估计不多。而南方,杏花在乡野村落偶尔会有那么一两株,但如果不是像我们这样的植物爱好者,也不一定会关注它们。而且,南方更少出现像北方那样动不动就满山满坡万亩杏花的壮观景象。 当然,宁波也有杏花。我初识杏花,是2018年3月8日在宁海茶山脚下的龙潭村。后来在四明山西边一个路旁农家小院再次遇见。宁海力洋镇上也有一株几十年的老杏树,长在去桃花溪、摩柱峰必经之路上。 熟悉杏花特征及其在宁波的大致花期之后,我时时留心观察,终于在宁波城发现一处杏花,居然就在单位边上的鄞州公园一期,其东南角的梅亭。但经我三年多的连续观察,此处杏树树势偏弱,几乎年年花开稀疏,多见枝干少见花,比起龙潭杏树那满树繁花如云似锦的景象,差得太远。 梅花过后杏花新,又到一年花开季。今年最期待的杏花,是鄞州阿育王寺的那棵老杏树。 浙东名刹阿育王寺,始建于晋朝,距今已有1700多年历史。我曾多次去过阿育王寺,但从来不知寺院还有一棵杏花树。去年3月,我在公众号推送了鄞州公园杏花绽放的小视频,并感叹“虽只有稀稀疏疏三五株,不如乡村之盛大,退而求其次,亦值一观”。一个群友在后台留言,说阿育王寺的杏花就开得极好,并发了几张图片给我看。第二天正好周六,我兴冲冲地赶到阿育王寺,找到那株杏花,又喜又叹。 喜的是,果然有棵老杏树,长在一小院之东南角,枝干遒劲,树形疏朗,树身和墙头,都是苔藓碧绿,古意盎然。叹的是,花已落光,只剩绛红色的萼片还在枝头,要看杏花满树,又得再等一年了。 今年三月十二日晚上,群友花精林在“拈花惹草部落”分享了几张拍于余姚三七市的图片,并询问花名。我细细一看,白花红萼,花开成簇,萼片反折,这不是杏花吗?原来又到一年杏花季了。今年一定不能再错过看阿育王寺杏花了。 第二天是周日,阳光明媚,恍如夏日,妻子开车带我去阿育王寺,心情激动得就像赶赴一个美丽的约会。 跨入山门,走过竹林香樟掩映的巍峨西塔,来到莲香阁前,往左一拐弯,一眼就看到了那株开满鲜花的杏树! 此杏树冠早已高过院墙,“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树红杏出墙来”。花树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轻盈、盛大,光彩夺目,恍若神仙妃子,场景之美,令人震撼。 树和旁边的白墙黛瓦、矮墙院落、飞檐翘角搭配非常和谐,简直浑然天成,好像这样的院落、这样的小巷,就应该有这样一株杏花似的。 寺僧和杏花同框,是此处杏花最具代表性的场景,也是我很期待的场景。可惜等了好久,只见到两位僧人路过,没有拍到几张好图。 也有不少游人逛到此处,看见这株花树后,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好漂亮的桃花呀,有人说樱花好美,还有人自言自语:“这是梅花吗?”但他们的统一动作是,拿出手机对着这株杏花狂拍一通。 我们在树下徘徊许久,从各个方位欣赏花树之美,或远观或近赏,或仰拍或微距,或树身或花枝,为它们留下不同角度的美图,力图全方位展现杏花之美,一直拍到饥肠辘辘,才想起来要回家吃饭了。 细看这株杏树的枝头,已经长出些许绿叶了。问正在小院里打扫落叶的义工,他说这株树已经开花三四天了。杏花花期一般为一周左右,想再次欣赏其芳容,恐怕有待于来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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