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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3月2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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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区特有的四件农具


到收花站投售的棉花要用白布袋盛贮。

“钵套筒”,左上角是它套出的泥钵。

拔棉花秆的花钩。

长扁担虽一年用了没几次,可它给我留有深刻印象。

    

    

    

    

    

    

    

    

    

    桑金伟 文/摄 

    

    “棉区”“稻区”应是计划经济年代之称呼。在我们宁波,过去“棉区”在沿海平原一带,如慈溪、余姚、镇海等县的北部。1954年因植棉而划建的慈溪县是典型棉区,被誉为“浙江棉仓”。

    棉区与稻区所使用的农具,部分是通用的,如喷雾器、铁耙等,但有好些是不同的。我把棉区农具分成两类:一是集体备置的,一个“小队”仅需一两件的大型农具,如农船、脱粒机、“长篮”等。二是家庭备置的手工农具,宁波人称其为“手用家生”。

    农具的样式真多,所谓“一种生活(活儿),一种家生(用具)”。在整个“小队”里,手工农具能配备齐全的家庭很少,不齐全咋办?一是借用,二是派他干其他的活。但常用的农具是人手必备的,不能老是借用或“因缺器而废活”。

    早年的慈溪县五洞闸公社是全国农业先进典型,是“浙江棉仓”的高产区,我曾去那里支农10年,受益匪浅。我在“小队”担任过记工员,对何种农活要使用何种农具,烂熟于心。下面的四件农具,对我这个“白脚胱(杆)”农民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说明它们在棉区的使用具有普遍性。

    第一种是播种、移栽棉苗用的农具,名为“打孔器”,或称“制钵机”“移栽器”。五洞闸农民称其为“钵套筒”或“营养钵筒”。其下部是如钵的铁皮筒体,把棉苗套入筒体后,上部的横杆用力下压,把整个筒体插入土内,之后再拉出筒体,这样棉苗及其四周的泥土被“钵套筒”套出了地面,便可进行移栽。另一做法是,先在田里理出一片营养土,将营养土套制成一个个圆柱体的泥钵,再在泥钵中间种入棉籽,待出苗后再移栽。

    这种打孔器不属于传统农具,大约在50年前流行并使用,它实用方便,有利于棉苗早发好长。它与传统移栽农具“花揪”相比,效率不可同日而语,且确保了移栽的成活率和棉苗的后发优势。“苗不等人”“苗好三分收”,播种后,保苗、移苗、护苗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打孔器在棉区有着广泛的用武之地。

    “阿伟啊,钵套筒你也要去买一个的。”小队长说。于是我很快置办上了,当然不买的知青也有。“钵套筒”是固定资产,可以用上好多年。我置办它,也显示了我当年抱有“扎根农村一辈子”的信念。

    5年前,我又一次回到“第二故乡”五洞闸,在农户家中寻到了“钵套筒”,大家回忆往事感慨颇多。记得那时在全国棉花工作会议上,曾被周恩来总理称为“棉花姑娘”的慈溪县委书记黄建英,为慈溪在全国棉区树立标杆,不遗余力推广新型农具。

    第二种是盛贮棉花的白布袋。白布袋是用白布缝制的特大布囊,都是农家自织自缝的。棉区虽吃不到好米,但织布用好棉,被褥有软絮,他们的白布袋织得很“板扎”,盛贮棉花后,即便任意踩踏,白布袋也安然无恙。

    采棉时节,每位棉农下地都带着白布袋,当几个白布袋放满后,就两袋成一担地挑向农船,直至船上堆满白白胖胖的布袋为止,这才是棉农最喜悦的时候。这时农民们常说:天天担着饭篮出门,终于换来了一个个胖满的白布袋进门。

    白布袋是收棉的流转工具,直到棉花投售到收花站,白布袋的一次流转才算完成。白布袋流转得越忙活,农民越高兴。白布袋用后可折叠起来,占用空间比箩筐小得多。白布袋的袋口有长而结实的系绳,没有扁担时也可搭在肩上扛走,简单方便。我想它一定是勤劳聪明的棉妇们创造出来的。

    白布袋在供销社无售。那时我光棍一条,有谁给我织缝白布袋呢?农民们说:不要紧,我们借你吧,一户人家总有几个白布袋的。

    第三种农具叫“花钩”,它是“了”字形的铁钩子,用于拔棉花秆。棉花采收完后,得把大畈大畈的棉秆拔去,越快越好。因为三北棉区当时流行套种,此时棉秆下面套种的蚕豆苗已长到1寸多长了,棉秆不拔去,就会影响蚕豆苗的生长。

    拔棉秆是棉区最苦的活,尽管有了拔棉秆的钩子,效率大大提高,但起早贪黑两天下来,双手全是血泡。站着欲坐下,双腿屈膝时酸痛异常。坐着欲站起时,又是一阵酸痛。女知青们痛得哇哇直叫。

    虽然花钩柄部包扎着软布,知青们还从城里带来手套,但血泡“照起不误”。到了第三天,“泡上起泡”,疼痛更难忍。这样的拔棉秆活儿要持续五六天。

    五洞闸的棉花长势很好,棉秆高过头顶是常见的。有时一株棉秆需要两三人同拔。此时我才体会到,棉花刚引入中国时为何被称为“木棉”。

    3年前,我去现今五洞闸村创办的棉花博物馆参观,看到一柄花钩,不由得百感交集。似觉手心仍有痛感,铁钩裹布上似乎还有血丝。

    第四种农具是长扁担。扁担是农业社会中常见的农具,但将近3米的扁担能有几人见过。棉秆拔完后,要赶紧挑走,一是为清理棉田,二是棉秆乃农家不可或缺的柴火。这时长扁担就派上用场了,因为棉秆很长,而一担棉秆中间要容得下一个挑担人转身,如果用普通扁担,中间就留不出站人的空间了,得用长扁担。

    一担棉秆约莫150斤,不算很重,但挑着它顶着海风翻越海塘,却是考验。挑棉秆大多在11月下旬,此时秋风已盛,一担棉秆体积大,“吃风”不小。当时我村的棉田多在北海塘到南海塘之间,南边的海塘虽不直接御海,却作为备塘保留着,不得挖口子通船。故棉秆必得担到南海塘南坡前河边下船。

    荷担顶风翻塘是最费劳力的,农民说,这是“一脚不来、一脚不去”的时刻,拼命也要撑上去,否则滚下塘去得第二次冲顶。翻塘后返回住所,才发现自己的肩头已被长扁担磨破了,衬衣、皮肉糊在一起。当时即将成人的我“豁力”已经有了,“杀性”也不小,但肩皮到底还嫩了些。

    长扁担虽然一年用不了几次,可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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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