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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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4月1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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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月下闻香

    

    

    

    

    夜晚,走近一座春天的园子,会听到许多植物的絮语,闻到香。

    夜色一压下来,就隔绝了尘嚣,把一座园子的幽香保护得很好了。在夜里,由于我的视力被幽暗的光线削弱了,我的嗅觉反而因此敏锐起来,我嗅到了许多白天不易嗅到的气息,甚至知道,哪一缕就是从脚旁一棵微不足道的小草发出来的。唯有这时,我才走进了植物的幽微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植物的语言是香,无数的香在空中交谈,是一种温柔耳语,轻轻飘飘,甜甜蜜蜜,像鸟界的燕语莺声,似人间的吴侬软语。但是各种香的声息、语气只有香们自己才能分辨。园子比较大,树木不会走路,就派它的香去拜访那些站得较远的树。夜色下有很多香在路上,互相问候,它们不断出发、返回,像一些有翼的小天使,有时也贪景迷路。淡淡的夜色令它们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它们是饮了夜色微微醉了!

    月下那株樱花快成仙子了!一支春天的小夜曲正由她领衔主唱,旁边那株花树,我还闹不清是梨还是李,也轻声应和,隔着一条小路和她携起手来,仿佛两株姊妹花。白天里仔细看过的,一株白里透绿,一株白里透红,真不是一个“白”字了得!我趁着夜色,从草地上蹑手蹑脚地走过,未到樱下,一仰脸,一片花枝云一样呈现,霎时的美好,把人快活得也成了仙子!我之上有樱,樱之上有雾,雾之上有月,这样美好的叠置,一生中并没有几个瞬间!

    在夜里靠近一株芳香的植物,有无法言说的喜悦。一株开花吐香的树,是单纯、诗意的植物,她在春夜里一再重复着的生命活动仅仅是这样,在月下持续散发她的幽香,恬静又芬芳。啊,做一棵花树要活在春夜!她沐过一夜夜月光,已在月下成仙了,因此她是有灵性的,听得到那些近来的足音,她感知着趋香而来的人,和那人相悦,口吐芬芳。这时候你不妨就这样想:“这些香是为我释放的!”一树春花芬芳的馈赠,你便欣然独领了!

    而这时候也一定能嗅到来自天上月华的香。月亮也是一朵无瑕的花,倒映在一泓墨蓝色的天水中,轻雾淡淡,暗香浮动。

    啊,所谓“春宵”就是这样构成的吧:花好,月好,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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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