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涌动》

《艳阳天》

《明与暗》

    他是一位对自然、对艺术怀有赤子之心的现实主义画家，50余年如一日，在艺术道路上不断探索，求变求新。5月8日，“深耕——韩培生油画学术研究展”在宁波纳得美术馆开展，展出的140件作品中，大部分是画家近几年来的新作。这也是韩培生继2016年宁波美术馆“自然赤子”油画展、2018年老外滩善水阁“乡土醇厚”作品展后的第三个个人画展。

    年逾古稀的韩培生说：“画画是我生活的常态，也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停止绘画，我的生命就没有了色彩和意义。”

    陈 青         

    去生活，去描绘

    韩培生1946年出生于余姚，从小随家人迁居上海，1964年考入浙江美院（现中国美院）附中。1968年，他来到奉化文化馆担任美术干部，先后在奉化担任文化局局长和文联主席。1998年，韩培生调任宁波市艺术研究所所长，并任省油画家协会副主席。

    尽管长期担任行政管理职务，但韩培生一直没有放弃创作。他的诸多反映农村、海岛生活的油画作品，十余次入选由文化部、中国文联、中国美协主办的国家级画展并获奖，百余幅油画作品被中外收藏机构和收藏家收藏，作品还入选中国文联主编的《中国新文艺大系1972-1982》。

    在奉化文化馆担任美术干部时，他深入渔村，经常一住就是几个月、半年一年，其间结交了很多渔民朋友，跟着他们出海劳作，为渔村老人画过几千幅肖像画。韩培生拥有一双艺术家特有的发现细节的慧眼：桐照渔民出海仪式上，碗筷摆放有诸多讲究；船老大皮肤呈古铜色，他们大多手臂长、脚趾分得很开；江苏的渔船是方头的，浙江的渔船是尖头的，船头还有两只“眼睛”，福建的渔船可以养猪……采风的日子里，他每天坚持速写，“生活虽然艰苦，但收获满满，很开心”。

    韩培生画笔下的渔民，勤劳、淳厚、质朴，有着大海般的力量和胸襟，《三代船老大》《晚年》《老搭档》等系列油画作品，让他在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画坛脱颖而出。

    提到1979年画的《晚年》，韩培生称“很有故事”，画中的每一个人物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原型。这幅作品描绘的场景和人物造型，一度还引发过争论，后被《美术》杂志刊登。1998年创作的《老搭档》，被评论家赞誉为韩培生大半辈子与渔民结谊、献给渔民兄弟的一份诚挚的礼物，“塔形的构图，肖像画的形式，表现出对象不同的性格，一样的心气，以及那个时代的质感。整个画面和谐而有定力，形成很强的视觉冲击力和情感张力”。

    一头牛，一位老农，一株老树，一片梅林，阳光下的耕地，弥漫着温暖清新的风情和泥土的芬芳。2005年，韩培生创作的巨幅作品《暖冬》获浙江省油画大展金奖。“我喜爱浙东地区的山山水水，一定要在作品中把泥土散发的芬芳表现出来，为了画泥土我研究了很长时间，比如泥土与植物如何和谐地组合在一起。”

    著名油画家徐芒耀尤其赞叹韩培生多幅以春耕为题材的画作，“追觅光与空气的交融，一种江南春末时分初到的热浪扑面而至，嗅到田间被犁铧翻起的泥块所冒出的微微的泥腥气，这一切把观众引入了画中。”

    韩培生眼中的江南水乡，伴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他的笔下不是一律的油菜地和老房子，他创作时舍弃了表现江南水乡惯用的细腻笔法，采用更为简约的画面、单纯的元素，色彩对比、明暗反差强烈，画面极具厚重感和冲击力。

    著名艺术家潘公凯是韩培生中国美院附中的同窗，潘公凯这样评价老同学：“韩培生几十年深入东海海岸渔村，感悟民众的生活，他的画风趋向更大气，厚重。改革开放后，西方现代绘画的各种流派，也给予好学习的他各种启迪，作品风格呈现多面的风采。”

    求新求变，要个性

    当代著名版画艺术家郑作良也是韩培生的老同学。在郑作良的记忆中，学生时代的韩培生就以勤奋出名。“他发给我的50多张作品中，仅2022年的就有五六幅，可见疫情下的冬天他仍在坚持写生创作。”

    在郑作良看来，艺术家贵在有自己的艺术特色和个性，而韩培生的艺术特色是“处处体现了家乡的情与景，色与彩”。“艺术家到了一定年龄，要进步与突破是件很难的事，‘衰年变法’谈何容易。对一个有成就的艺术家来说必须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意志，同时还须有‘活到老学到老’的勇气。”郑作良戏称这位“70后”的老同学仍然在攀登艺术高峰。

    近年来，韩培生的创作以风景画居多，探索个性分明甚至张扬的表现手法，强化视觉效果以表达自己心中的自然。他早期受意大利画家库图索影响甚深，库图索强调还原色彩本来面貌，强化对象、强化感情。韩培生现在的作品更注重写意，强调内心的表达。“绘画来源于现实生活，但要比现实生活更美、更具表现力。也因此，我认为绘画应该比生活中的场景更美好。”

    今天的韩培生依然像年轻人一样富有创作激情，用他的话说：“年纪大了仍要折腾，不折腾不行。”韩培生的视野是国际化的，除了油画，他还关注当代艺术、雕塑、版画等等。在接受采访时，德国当代艺术家安塞尔姆·基弗，20世纪最负盛名的美国版画家洛克威尔·肯特，英国现代雕塑奠基人亨利·摩尔……这些名字及其作品，频频从他的口中蹦出。在韩培生近年来的创作中，可以看到一些综合材料的运用，可见他对兄弟艺术门类的吸纳与借鉴。

    作品《云朵》中，淡黄的云朵与蓝紫色的山峦、绿色的田野融为一体，带着扑面而来的现代感，《远处的蓝房子》画的是离家不远的一处风景，前面是古旧的老房子，远处是蓝色厂房，静静的小河居于中间，画面简约，时光仿佛沉淀在岁月中；《小区一角》有明亮的黄色和绿色，《小路》的尽头则是万紫千红……

    “色彩是油画的灵魂，新画的那些作品我更追求色彩，从以前的一点点磨出来到现在的写出来，其实是借鉴了中国画的以神写形、神形兼备、似与不似之间的手法，不再是照搬大自然，而是以写意表达心中的大自然。”“以前追求色彩、光影、形的准确和完美，现在追求单纯，主观的东西增加了，内心的流露更多了。”

    韩培生把新展“深耕”定义为“油画学术研究展”，探讨西方传统油画如何与中国传统审美相结合，即油画中西融合的民族化问题。他坦言“变是很难的，把原来的东西抛弃很难”，但人们仍能从“深耕——韩培生油画学术研究展”上，看到画家在描摹物象的自然形态的同时，对生活乃至生命深邃哲理的深刻理解，看到笔触与色块间透现的敏锐而睿智的思路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