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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5月24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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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岸佘使君庙

    

    

    舒云亮 

    

    一直想写一篇关于江北岸佘使君庙的文章,原因有三:首先我是在佘使君庙附近出生和长大的;其次我对佘使君庙有过长期的误解;再次清朝末年,佘使君庙发生过一场震惊宁波城乡的惨烈火灾。

    20世纪50年代中期,我出生在宁波江北岸一条叫引仙街的小街上,旁边是比它名气大得多的使君街。使君街呈L形,东边通向后马路,就是现在的江北区人民路,中间还衍生出一条叫使君巷的小弄堂,西头折弯向北后与钱园巷会合。佘使君庙就坐落在使君街转角处的一块高地上。从小时候起,我就经常在佘使君庙附近玩耍,而且从小学到初中,在来往江北中心小学和宁波四中的上下学路上,我每天都要经过佘使君庙,很熟悉。

    使君街应该是因为街上有佘使君庙而得名,佘使君庙应该是纪念佘使君而兴建的庙宇。但多年来我一直想当然地认为,佘使君就是佘太君,是北宋名将杨令公杨业的夫人佘赛花。当然,这事我一直没去深究过,而且从我懂事时候起,佘使君庙已经改为使君街小学了,庙内也没有了曾经可能供奉过的佘使君的塑像。

    直至最近几年,我从有关资料获悉,原来佘使君庙是民间奉祀元朝至正年间庆元路(今宁波市)刺史佘楷(字振廷)的庙堂。使君不是官职,而是对地方长官的尊称。想必这位佘使君对宁波作出过很大的贡献,人们才会建庙对他表示崇敬和纪念。而且每逢农历十一月初一佘使君的生日,庙里会张灯结彩、点上香烛,供奉丰盛的饭食,还雇戏班演出,很是热闹。

    佘使君庙坐西朝东,庙堂不大,只有一道大门和一扇后门,前面有一块空地,像是庙堂的广场。由于地势较高,佘使君庙不会在雨季遭受水淹,但它没能躲过火灾。

    清光绪十八年(1892年)农历十一月初一,又逢佘使君的生日。这一天,佘使君庙照例准备操办敬神仪式,还请来了戏班子分日夜两场演戏。庙内的南北两侧厢房楼上也摆上酒席,供权贵饮酒作乐看戏。

    “铜锣响,脚底痒”,佘使君庙演戏的消息传遍了周边的大街小巷,人们纷纷赶来看戏,小商小贩也闻讯前来,在庙门内外设摊做起生意。传说有一位老者,带着还不会说话的两三岁孙子,也兴冲冲地赶赴佘使君庙。当时庙内人头攒动,十分拥挤,古色古香的戏台上正在上演《高平关》,大家都高高兴兴地看戏听戏,不时地对演员的穿着打扮和唱念做打评头论足。人们说,还没学会说话的孩子长的是慧眼,能够看到鬼神。这位老者的孙子,也许是不习惯庙内闹哄哄的场面,也许是看到了火神的狰狞面目,也许是由于其他原因,反正他开始了哭闹。周围的观众纷纷抱怨,并劝说老者带孩子回家去,以免影响其他人看戏。老者恋恋不舍地带孙儿跨出了佘使君庙的大门。当时他不可能知道,小孙子的哭闹使祖孙俩逃过了一劫。

    下午一时许,庙内的大殿冒出烟雾,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原来是神龛前面的蜡烛引燃了旁边的帐幔。火势迅速扩散,随之火焰直窜屋顶,整个庙堂沦为一片火海。刚刚还在兴高采烈看戏的观众,一下子慌了,纷纷涌向大门。庙门内外的小商贩,原本完全可以迅速逃离火海,但俗话说“落水要性命,上岸要包袱”,他们还想带上货担挑子离开,于是去门后拿扁担。这时候,逃命的人群涌过来,半开半闭的大门因人群的挤压而被紧紧地关闭,再也无法开启。后面的人还在拼命往门口挤,而外面的人闻讯要来救人和灭火,但大门怎么也打不开。庙内庙外混乱不堪,号哭和呼救之声不绝于耳。幸亏有些人通过后门逃了出去。这次火灾,据说遇难的市民有三四百人,大多是遭践踏和烟熏火燎窒息致死。这次火灾震惊了宁波城乡,之后几十年一直有人谈及当年的惨状。

    后来,佘使君庙得到了修复,似乎看不出曾经遭过焚烧的痕迹。20世纪50年代初,听说佘使君庙内办起了扫盲识字班,并由此演变成使君街小学,但教室和教师办公室还是原来的庙堂建筑。再后来,1980年前后,使君街小学停办,作为校舍的佘使君庙被拆除了,在原先的地皮上盖起了劳动局技工学校……江北岸的佘使君庙从此彻底消失,只留在老一代人的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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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