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赤斌 

    20世纪80年代是我的求学期，那时候听过的歌，如刻在脑中，忘不了。

    小学时没有专职的音乐老师，多由语文老师兼任。每次上课前，几个力大的男生到老师办公室去抬风琴。老师在黑板上写上歌词，然后坐在凳子上，边弹边唱。她唱一句，我们跟着学一句，很多歌就是这样学会的。因为喜欢唱歌，我学姐姐的做法，专门准备了一个本子，用来记歌词。看到报纸或者杂志上有歌词，就偷偷剪下来粘贴在本子上。慢慢地，一个本子抄满贴满了，就换一个新的本子。

    1988年，我考入省重点高中鄞州中学。学校里最大的建筑是学生食堂，可以容纳近千人就餐，重要的晚会也安排在这里举行。在这舞台上，我班的陈帅哥一唱成名，并走出校园，成为全县十大歌星之一。我也曾在这里登台表演。我参加了学校合唱团，指挥是学校的音乐老师，我们合唱的其中一首歌是《在希望的田野上》。

    高中三年里，我在班级和学校，属于默默无闻之辈。学习一般，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出格行为，没有干过轰轰烈烈之事，唯一让同学印象深刻的可能是唱过一首歌。记得那是高一，中秋节班里组织开晚会，大家把桌子排在四周，空出中间一块，便于表演节目。遇到熟悉的歌曲，很多人会一起低声哼唱。突然，我被主持人——班里的女文艺委员邀请上台。当时我没有任何准备，脚上还穿着一双拖鞋，但躲避不是我的风格，那就上！我唱了刘欢的《少年壮志不言愁》，这是电视连续剧《便衣警察》的主题歌，那天我豪气冲天，高音部分很轻易地上去了。我看到很多人露出了惊愕的神情，有人评价说“技惊四座”。唱完后掌声一片，我的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文艺委员也觉得我唱得不错，让我报名参加学校的歌唱比赛。可惜我光有勇气，不识乐谱，不懂乐理，没有取得名次。比赛也是在学生食堂的舞台上，我上台只是打了个酱油。

    在毕业留言册上，很多同学提到了那晚我唱的《少年壮志不言愁》，说惊讶于我的激情和豪气，笑称这首歌是我的成名曲。这首歌在高复班时，我也经常唱。学习倦怠了，独自关在屋内或跑到旷野中，大声地唱《少年壮志不言愁》，给自己打气鼓劲。“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每次唱完后，心里总会舒服很多，继续回到陋室中苦读。

    因为喜欢一首歌，进而喜欢一个歌手，是常事。之后刘欢的歌，我都喜欢，买过他的好几盘磁带。我看了电视连续剧《便衣警察》，还不过瘾，又去看了海岩的原著小说。后来还看了他的很多小说，如《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永不瞑目》《玉观音》等。

    喜欢过的其他歌手还有很多，如齐秦、王杰、童安格、罗大佑、李宗盛、姜育恒、赵传、周华健等。当时香港歌坛是谭咏麟和张国荣称霸，四大天王是后来的事。我喜欢谭校长的歌多一些，因为他出了好几张普通话专辑，比如《难舍难分》《水中花》《半梦半醒之间》等。我不懂粤语，对张国荣印象不深，而我表哥特别喜欢，买了很多他的磁带。等到“哥哥”去世后，有机会再听他的歌，比如《风继续吹》《Monica》《我》，突然觉得他的歌很好听，歌词比谭校长的要有内涵一些。

    有一首歌，在一次全校的晚会上，我听一个长发女孩唱过，她是学校合唱团的领唱。歌名是《心灵之约》，我非常喜欢。记得那个女孩常梳独角辫，辫子已经垂到腰部以下了，我常偷瞄她的背影。随着女孩轻快的步伐，长辫摇曳生姿，我都看傻了。后来一次夜自修前，班上的文艺委员教大家唱这首歌，我学得很认真，很快学会了。以后时常一个人哼唱：

    我正在记忆中等你，在那里才能感觉你的爱；

    虽然说往事越走越遥远，多希望一切没改变；

    我的爱一切没改变，在心中你是我唯一的梦……

    认识费翔，是因为他在1987年央视春晚上唱的《冬天里的一把火》，他边唱边跳，火得一塌糊涂。30年后，有次我学费翔，表演给女儿看，乐得她哈哈大笑，还写在作文里。我还学会了费翔唱的慢歌《故乡的云》。2001年我在海南打拼，做电表销售。当时住在海口，几乎把海南的县城都跑了个遍，找各个县供电公司推销公司生产的电表。生意很难做，收入微薄，第一年的春节我没钱回家过年，挺惨。有一次，我从下面的县城跑完业务，坐大巴回海口，在车上听到《故乡的云》，觉得心酸不已。我闭着眼睛听完这首歌，眼泪流过脸颊，滴在我的衣服上。这首歌坚定了我放弃海南销售经理的职位、回老家宁波发展的决心。

    如今，偶尔去歌厅，或者自己在家听歌，选的都是些老歌。嗯，我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