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梦。但,真的只是梦吗? 梦境:壬寅春日。风雨乍起 姚江上船只飘摇,黑白的恍惚 黑白的雨滴和浪,倏忽归于阒静 仿佛所有都未曾发生,或所有都已发生 船篷骤然袤阔似穹窿 两位老人时立时坐,隐约相谈甚欢 茶几上一壶仙茗安稳 …… 范钦: 阳明仁兄,此是何地 怎么在此与你相遇 我们共用世间二十三年 久闻你大名,却不曾拜见 现却有幸与你同船而渡 你乃旷古大师,且长我三十四岁 容我作揖…… 王阳明: 东明贤弟,这是在姚江之上 你从鄞县去省城、去京城赶考 可不就是必经的嘛 如果没有这条江 你的行程定会改变 那么,命数或许就会不同 范钦: 哦,姚江。浙东运河的流金华彩 宁波人的命运之江 如此说来,回望可是宁波城 溯流就是余姚城吗? 王阳明: 是啊,宁波城有你的天一阁 天一阁里可有我的底细 你大概不会忘记 你收藏善本珍籍七万部 有一部《弘治十二年会试录》 其中可收有我的户籍信息 礼部会试答卷,还有考官的批语 那是鲤鱼的龙门,我的入世门槛 你,其实是最懂我的了 范钦: 仁兄莫取笑。愧煞我了 翻遍史料,找不着我继承阳明学的迹象 这是我的缺失 而我对书籍是真的喜爱 不仅是古籍,在我为官处处 遇到新刊各类方志和内部文书 我都乐于搜集。而这些日积月累 于今也是古籍了 王阳明: 珍惜眼前的光芒。我为你点赞 我们的现在,是未来人的过往 我们的远古,是史前人的当下 这一秒,这一瞬 只要珍惜,就可能永恒。 比如,你看北首岸边是什么 那21世纪人的建筑 纪念与守护七千年前的先民和稻香 河姆渡,象牙图腾起飞的双鸟 迎向太阳,这七千年的力量…… 范钦: 那一枚象牙,那一个图腾 一定是河姆渡某位先民珍惜的光芒。 我们顺流回望。我们溯源向前 向前是余姚城,余姚城有你的瑞云楼 瑞云楼里有你童年的笑声 和少年的步伐…… 王阳明: 余姚城,我的魂牵梦萦 瑞云楼,我的血亲深吻 不知你是否读过我的《忆龙泉山》 龙泉山在瑞云楼的南首 姚江、龙泉山、瑞云楼 都是我刻骨思乡的符号 就连龙场悟道的静夜,都纷扬缠绕 范钦: 哦,龙泉山。龙泉山上中天阁 是你的讲学处。在南坡 立有清代人所设的四先贤碑亭 你与严子陵、朱舜水、黄梨洲 被余姚人尊为四先贤 其实,余姚不止四先贤 还有三国虞翻、盛唐虞世南、清代邵晋涵…… 检阅文史,我知道梁启超曾说 余姚以区区一邑,硕儒辈出…… 所谓姚江人物甲天下,诚不虚也 王阳明: 这其中可有你的一份奉献 比如梨洲是第一位登上天一阁的外姓人 范钦: 同样得益于你 梨洲自评初为党人、后为游侠 终厕于儒林。可谓在你之后的余姚标杆 他的老师刘宗周,实是阳明学者 王阳明: 梨洲曾抗清而行走四明山 他日后所著《四明山志》大概感情深厚 我知道你曾浏览四明山 而我也对四明山有感情 姚江南岸的四明山 是一座文化的山,也是一座血性的山 梨洲结寨抗清。在20世纪40年代 有仁人志士为抵御外敌而集结四明山 范钦: 阳明仁兄,你这倒提醒了我 我们各自最高的官职都在兵部 你是南京兵部尚书,我是兵部右侍郎 儒圣、儒生在兵部,文治武功 是不是提示读书人,内圣外王 心灵光明,处世有度 毕竟,我们又有一个共同之处 都以“明”为号,宁波乃明州 与“明”结缘。 王阳明: 我们其实还有共同之处 那就是我们既是宁波人,又是余姚人 因为,在唐代 明州曾改置为余姚郡 统领现余姚、慈溪、奉化、鄞州等境 余姚与宁波浑然一体不可割裂 由此,我想姚江、甬江、奉化江是宁波血脉 河姆渡是创造力基因 四明山是宁波忠义脊骨 那么,天一阁书藏古今是宁波慧心 文明之血循环着扩散与拢聚 而,此心光明 众人异口同声: 此心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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