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版:艺林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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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8月0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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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中一笑有春温

——写在王文娟老师辞世一周年之际

越剧表演艺术家王文娟

    

    

    

    

    

    

    

    

    作为戏迷,我有个常年养成的习惯,夜阑人静,喜欢听上一两段越剧。而近日听起,思念陡生。在诸多越剧流派中,我最喜欢“王派”,在一众越剧表演艺术家中,我最敬慕“王派”创始人王文娟老师。转眼,王老师离开我们已经一年了。2021年8月6日,95岁的她在上海华东医院病逝。当时,海内外无数越剧迷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表示了深切的哀悼。

    一年前,当我从报章上得知王老师辞世的消息时,顿时懵了——这怎么可能呢?最后一次去上海拜访王老师时,她分明还精神矍铄,神清气爽。后来我不敢太多打扰这位耄耋老人,便用电话联系。有时王老师在家里休息,是她身边的刘阿姨接的电话。阿姨每次都告诉我:她身体蛮好的,你放心好了。然而……

    因为疫情,去年8月我没能去送王老师最后一程。王老师在宋庆龄陵园落葬,以及她和孙道临老师的铜像落成后,我同样因为疫情防控要求,未能前去祭奠。可思潮滚滚,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宛如昨日。

    记得第一次见到王老师,是她来余姚看越剧《民女封后》——该剧取材于宁波广为流传的“康王告状”的故事。《民女封后》曾被上海越剧院移植为《皇帝和村姑》,由徐玉兰、王文娟主演,是徐王流派的保留剧目之一。那时,我刚二十出头,是个热血沸腾的“追星族”,问王老师要签名。剧院工作人员阻拦道:这个时候不能签名。不料王老师听闻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我,柔声问:“签到哪里呀?”我惴惴地打开了笔记本,望着她,心下讶然:她就是越剧电影《红楼梦》中那个袅袅婷婷的“林黛玉”啊,分明是个慈爱的奶奶么!

    后来和王老师认识了,就总想去上海看她。每逢暑假,我便起劲地勤工俭学。一个夏天下来,活干了人瘦了,钱也挣了,接下来就是买火车票,去上海,听她讲自己在学戏、演戏、唱戏生涯中发生的各种趣事,看她惟妙惟肖地模仿她的先生孙道临老师朗诵时的样子,笑得我直接翻到在她家的沙发上。记得我每次到她家,总能看到客厅茶几上已准备好的一碟碟小零食,边聊天,她边会提醒你“吃啊,吃啊!”那时候,我还是个在校大学生,而她已年过古稀,她看我,就跟看个孩子一样——大抵,她觉得孩子么,总喜欢吃零食的吧!

    自然,她来宁波参加文化活动,我肯定是千方百计要去参加的。一次在宁波图书馆“天一讲堂”上,王老师说过一段话,大意是:我们演戏的,最难的还不是唱,而是把人物给树起来,把人物的情感通过表演和唱腔表现出来,传递给观众,让观众能够理解,而且被感动。作为一代越剧宗师,王老师觉得如果观众对某个舞台角色有误解,那么责任并不在于观众,而在于演员,是因为演员的演绎不够精准,传递的情感不够明晰,才使欣赏者的理解出现偏差。这就是一位老艺术家的职业素养和自我要求。

    从“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到“千里共婵娟”,王老师在上海举办的“王派越剧专场”,我每次都去观看了。她是天生属于舞台的,一上氍毹,便会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彩。当她在舞台的明光下款款走来的时候,活脱脱就是《诗经》里“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的静美写照;而在现实生活中,去了粉墨、卸下钗环的她,却是个温厚老人。有次,我与两个戏迷和她一道外出吃饭。我那时年纪轻,性子急,脚步快。王老师走路,气定神闲的,一点没有老人的蹒跚之态。但走着走着,她忽然用力拉了我一把。我赶紧回头,以为她有什么事情。她则笑起来,用带着绍兴味的上海话“责怪”道:“侬哪能走得噶快格啦,小心车子!”我听了,赶紧缓下脚步,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旁。

    王老师走后,很多戏迷朋友通过观看她的代表剧目《红楼梦》《孟丽君》《春香传》来怀念她。而我有幸与日常生活中的她接触,更怀念她亲切慈爱的笑容,温润风趣的性格,还有在自然的言行举止中透露出的朴实、真诚、善良。

    王老师,一年了,心香一瓣,遥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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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