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时中 夏日酷暑,休闲在家,正好读古诗词清凉。拿出新买的《古典的春水:潘向黎古诗词十二讲》来读,从潘向黎的深情解读中领略那些古诗词的经典之美。全书十二讲,聚焦了陶渊明、杜甫、李商隐、晏殊、晏几道、欧阳修、苏轼、周邦彦、陆游、辛弃疾等文人的代表作品。 杜甫作品无疑是作者最为推崇的。在序言《杜甫埋伏在中年等我》里,作者写她父亲一直觉得老杜是诗圣、唐诗巅峰。而当年的“我”,作为20世纪80年代的中文系学子,作为满心梦幻的少女,怎么会早早喜欢杜甫呢?直到作者步入中年,无意读到杜甫《赠卫八处士》,才明白杜甫的诗不动声色地埋伏在中年等她,等到她懂得了人世的冷和暖的那一天!这样的情绪,我们平时阅读中也经常能够感受到:之前读诗词是一种感受,后来在另一种情境之中读,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感受。这应该也是经典诗词的魅力所在吧,一直可以让人细细品味,百读不厌。 “至情”是作者衡量好作品的标尺之一,由此,作者对一些“为赋新词”的写作者略有微词,并发出疑问:“这个作者为什么要写呢?明明没有感情的内驱力。抒情者,必须有了‘情’才‘抒’,他是为了‘抒’而做‘有情’状。这不是写得好不好的问题,事实上,作者毫无感情的驱使和逼迫,他明明可以不写的,世界上也没有必要多这样一篇(一批)无瑕疵亦无价值的文字成品。”作者还进一步感慨:“真实感情的水源和流量,远远比水渠重要。没有水源,就不必挖水渠,先去找水。感情不足,等于枯水期,就读书,就静默,让文字和纸也歇歇吧。”这样朴素的文字和感想,真可谓直指人心。 正是有了“至情”这一标尺,潘向黎自然而然向我们呈现出许多她在古诗词花丛中发现的独特之美。在解读孟浩然“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这首诗时,她说:“天地无情,人生短暂,生老病死,无法抗拒,悲欢离合,转眼成空,面对时间,谁能不在某一个时刻被这种无处可逃的巨大伤感击中呢?怀古诗,其实是被击中的伤口上开出来的花。”于是,她发现了轻愁与闲愁,有着烟水云雾的飘忽和飞花回雪的轻盈,极富美感。她认为“江枫渔火对愁眠”中的“愁”不是客舟孤苦,不是离乱凄凉,而是一种宁静的轻愁。贺铸的《青玉案》里有“试问闲愁都几许?”作者发现闲愁以“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种方式完美展示出来。 说到晏殊、晏几道,作者说他们都是“多情之人”:大晏的关键词是平衡,是娴雅,是风度;小晏的关键词是深情,是痴绝,是天真。当我们读到“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我们就会不知不觉沉浸在美好的光阴里。 正如作者所说:好时光留不住,未来不可知,人生能够着力的,唯有现在,对今天的一寸寸光阴,真真切切地活过去,对每一种此刻的滋味,仔仔细细品出来,这方是“珍惜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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