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2版:阅读 上一版3  4下一版
标题导航
dlrb
 
2022年09月20日 星期二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一座蘑菇房和一个少年的成长

——评童鸿杰《蘑菇房》

    

    

    

    

    张曙波            

    

    这是一篇有企图的长篇散文。文字可以驾驭时光,童鸿杰借助蘑菇房这一场所,展现了20世纪80年代的一个家庭如何在奋斗中迎来幸福。

    童鸿杰所写的田野是我龙山脚下的同一片家乡。乡亲,俗近,种蘑菇也曾出现在我们的村子里。发表在《文学港》上的《蘑菇房》以时节为线,从平地造房到蘑菇丰收,娓娓道来,看似冗长,背后的人物、情感却旁逸斜出,不断丰富着种菇路上的景致。就像高速公路,即便直追远方,也从来都是曲折迂回的。

    “我”是述说者,也是视角的源头。“我”的眼里看见父母姐姐,看见乡人和与之联结的世界,他们艰辛劳作,在劳作中哭笑,这是属于成人的世界。通过“我”的眼,读者也看到一个少年的默默成长,这是属于儿童的世界。最终两个世界逐渐走向一起,而读者也跟着从过去的年代回到现实生活。

    我喜欢作者在描述中自然形成的视觉和心理对比,“看着他们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插不上话。我决定去找一根好点的灌木,回家做一把木头枪。”这是父母决定建蘑菇房时一个懵懂少年的心头关注。“菇房是什么?与我何干?”“我发现自己的影子叠印在父亲的脊背上,然后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在叫。”这是跟着父亲收粪时一个少年的亲身感受。他已从旁观到参与,懂得为家庭的菇房事业做一点事。

    作者关于每个时节的描述,新鲜、透着自然的气息,又见证着菇房的不断进展。菇房安装了门窗,少年心头高兴,眼里便什么都好,连“田里的豌豆花,红红的,有一种淡淡的香”。菇架搭成后,“没多久,蘑菇房的周围,青草长起来了,田野里的蒲公英也来了。还有几只野鸟,双腿修长,在房顶上一步一回头,抖动的羽毛闪闪发亮,特别漂亮。”文字生动而透着精气神。尤其文末写父亲醉酒,在菇房指点江山,“那个深夜,月色明亮,我扶着父亲慢慢走回家。晚风从哪里吹来,吹出了一叠一叠的山峦。月光之下,山峦像一个个巨大的蘑菇,在静静等待采摘。我听见木窗轻拍,隐约有人在风里把心事娓娓道来。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山光月色,此刻如有神韵!

    文字细节可圈可点之处颇多,譬如第一部分父母商议种蘑菇的那段对话,不仅是语言的来回,其中的动作、神情甚至情绪都在推动着话题的深入,令人印象深刻。“要不种蘑菇吧,生产队里你也干过这活。吃晚饭前,母亲往桌上摆着饭菜,出了一个主意。蘑菇也不好种啊。父亲咕哝了一句,还是拧着眉毛。生产队里吃大锅饭,怎么种得好?自己家里的蘑菇,种法能一样吗!母亲瞪着父亲,理直气壮。倒也是。父亲的眼神亮了一下。南边倒是有块地,明天我去看看,要是队里能同意给我们用,就去建两间蘑菇房。父亲踩灭了一个烟蒂。嗯。母亲递过去一双筷子。”

    再如写母亲祈祷,随手带出的几句就很有余味:“现代人,总是有过度的自信与张狂,或许应当让他们看看乡村里的低头和弯腰。低着头前进,把稻子收割,弯着腰后退,把青绿留下,总有一些道理在淳朴的农民脚下。”这样清爽、朴实却透着土地哲学的文字,我唯有欣赏和仰望。

    当然,文字的旁逸斜出还要与精练取得平衡,在《蘑菇房》1.3万字的篇幅里,确实还有可以精简的段落,譬如描述打夯人的绰号,“龙相公”“大头”“岙里王”和父亲“黑炭”,外加一个“小黑炭”足矣,余者可删。散文,不必事事具体而微,在详与略搭配中,突出文字背后的情感映照,就现代人的快阅读习惯而言,也许更易出彩。

    童鸿杰的文字,向来有灵气和冲击力。《蘑菇房》让我对龙山脚下这片土地拥有更强烈的亲近感和归属感,它让我听到儿时摔泥碗的“砰”声,看到一个个从乡野暮色里抽身倦归的村人,触摸到中塘河两岸乡人的20世纪80年代。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