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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9月2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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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推理这条路, 我是认真在走的

——紫金陈访谈

根据紫金陈小说改编的影视剧
根据紫金陈小说改编的影视剧
根据紫金陈小说改编的影视剧

    

    

    

    

    

    

    

    

    

    问:首先得恭喜一下,以后你的身份中多了一个“茅奖得主”头衔了。作为宁波人,这块土地肯定会对你的写作产生影响。它是怎么在你的作品中得到体现的?

    答:写作的大树是需要土壤的,土壤越肥沃,大树越茂盛。土壤是什么?就是生活。我从小生活在宁波,后来去了浙江大学念书,我所有的成长经历与这块土壤脱不了关系。

    宁波对我的影响是多元且深远的,例如语言习惯、文化习俗、价值观念等等,它是文学的源头,是生命意义的开始,是文化、历史、文学的精神指向,也是身居异地的情感认同。这导致我在写作中常常会将背景设定在我所熟悉的宁波或杭州。熟悉我的读者都知道,我笔下的人物很多有原型,有我的家人、朋友、师长。比如《隐秘的角落》就是以我及我的家人作为原型衍生出来的,故事发生地就在石浦这座小港城。可以说家乡给我的烙印,成为我写作的基石。

    问:网络文学发轫于上世纪90年代末,已走过20多年。你觉得不同代际的网络文学作家及其作品存在哪些差异,各自又有何特色?

    答:时代背景、生活环境、人生际遇的不同,作者的想法、作品的表述自然也会不同。读者对于文学的口味开始变得更多元化,因此我觉得只是文学的种类更丰富多样罢了。以推理小说为例,当年的作案手法放在如今高速发展的社会,天罗地网的监控,高科技的刑侦手段,有些案件本身可能就已经不成立,但这并不妨碍这些好看的小说成为经典,被每一个时代的读者喜欢。

    问:你属于“理工男”,最初涉足网络文学创作,契机是什么?

    答:当时看了一些好看的小说,觉得自己也可以尝试写写。最初写的小说叫《爱不明白》,是一本很青涩的爱情小说,这之后自己在大学里开始学习炒股,于是又写了《少年股神》。全职写作是在我正式上班三年以后,觉得公司上班的氛围不太适合我,公司给的工资低,又看不到上升的空间,所以就辞职了。

    问:“80后”“90后”对于铁饭碗的概念,确实比上一代人看得淡了。

    答:想起自己大学时候出版过书籍,我决定开始全职写作。我之前做产品经理,所以也是从产品经理的角度来决定写小说的职业发展路线。当时东野圭吾的书一直霸占着各种推理图书销售排行榜榜首,但是国内推理小说是很难上榜的,叫得出名的推理小说没几部。市面上的推理小说,大部分模仿欧美以及日系的古典推理。世界范围的类型小说中,推理类小说是一个最大的市场,为什么中国市场这么小?关键还是质量。如果我可以创作出比国内大部分推理小说质量更高的作品,至少能够赚到钱。但我知道天花板是很高的。出于这样的考虑,我决定写推理小说。后来发现,写作这条路是最适合我的,不用跟人打交道,偶尔跟影视公司打交道一次就好了。

    问:你的小说被归为社会派悬疑推理小说,是不是因为你的小说很多取材于社会热点或新闻事件?

    答:我的创作灵感一部分源于现实,一部分靠想象。小说的创作有滞后性,现在很热门的事情,没过多久可能就被大众遗忘了,所以我一直很在意故事选材的社会性。例如《无证之罪》是个人悲剧,第二部《坏小孩》是家庭以及社会的悲剧,《长夜难明》是一个更大范围的社会悲剧。

    问:看得出,你关注社会中的生命个体。

    答:很多故事在普通人看来,只是个新闻,但是对当事人来说,就是他的一生。因此我比较关注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命运。不过上面提到的“三部曲”也不是刻意设计,作家随着创作经验以及自己年龄的增长,创作视野和格局会随之变大。我的生活经历算不上丰富,我更希望自己具备与他人共情的能力。这样能够让我更好地与读者和观众站在一起。

    问:根据你小说《坏小孩》《长夜难明》改编的影视剧《隐秘的角落》和《沉默的真相》的高热度,带动了一波国产悬疑剧热潮,也让你强势“出圈”。你觉得悬疑题材创作最大的难度是什么?

    答:我觉得创作最重要的是讲好一个故事和一个不落俗套的脑洞。没有哪个题材是好写或难写的,任何一份工作你要做得好,必须是专业的,如果单凭兴趣,那就是玩票了。我写小说非常注重选题。类型小说讲究时效性,需要与时俱进。选材时要注意前瞻性,这个题材写的人多不多?过几年还会不会落伍?推理的逻辑线,比如故事情节的设置,人物的塑造,都需要反复打磨。我对作品的检验标准就是不能按套路出牌,有时已经写了十几万字,忽然觉得落入俗套,觉得其他作家可能也会这样写,读者可能会猜到后面的情节,我就果断地推倒重写。尤其是这两年,同类型的好故事越来越多,脑洞越来越大,我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够对得起读者和观众的期待。

    问:悬疑是很大众化的题材,国内悬疑虽然说每年的小说、电视剧都不少,但一直很难持续性有现象级作品产生,比如2017年的《白夜追凶》和2020年的《隐秘的角落》,这中间已经隔了三年。你感觉是市场问题还是哪些方面问题?

    答:其实科幻也好悬疑也好,从国际市场来看,天花板都很高,你去院线看,大片都是科幻片,再看美剧、韩剧、英剧,最大门类还是悬疑这块,包括在国内科幻和悬疑受众都非常广。

    国内悬疑题材佳作少,和行业没什么关系,和作品有关系,但凡是好的作品,小说也好,影视也好,好作品是不会被埋没的。

    好作品出不来,还是故事不行,而不是这个赛道不行。各个行业都一样,做的人很多,但大部分还是比较平庸的,尤其是文创业。文创业不像开工厂,工人多就能生产得好,文创业是靠个人的大脑来进行创造的,所以虽然从业者很多,但做得好的就几个,整体的产能还是很有限的。

    问:你之前说过,感觉现在国内外悬疑推理的发展都遇到了瓶颈,很难有一些风格突破。那国产悬疑的出路在哪?

    答:我之前说的瓶颈是指小说类,不包括影视剧。你可以去电商网站看悬疑推理小说排行前几十名的作品,大部分作品放在现在是成立的,放在2000年也无违和感,这说明悬疑题材小说没有与时俱进。

    但在影视方面,一直都在与时俱进,这几年尤其明显,像韩剧、英剧、美剧,影视作品遥遥走在了小说作品前面。这里不是说要一直跟着影视的节奏,跟风的话永远都会慢一拍。

    我们在创作的时候,并不清楚观众明后年会喜欢什么东西,但我们得有个预判。这个预判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是错误的,我们创作者要勇于试错。

    很多创作者局限于现在火什么我就写什么,这大概率是错的。这就和炒股一样,现在涨什么你就买什么,这基本上就是亏钱的嘛。

    问:在不少读者的心目中,悬疑小说只是一种消遣、娱乐读物,换言之,不需要承担太多的社会责任感。你觉得是这样吗?

    答:类型小说也好,影视化作品也好,首先要有一个好故事。让老百姓在工作之余通过这些故事获得一些精神上的愉悦。所以把故事讲好是第一位的。倘若在讲好故事的前提下,还能让人有所思有所想,那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事实上,每个故事存在本身都有意义。

    问:很多人将悬疑小说归为通俗小说,认为是很难载入文学史的。你觉得悬疑小说能不能成为经典?

    答:以前或许是这样的,很多人觉得文学圈的话语权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而不在大众手里。大众喜闻乐道的作品,可能在文学层面没有一个好的口碑。但是这些年随着网络文学的发展,越来越多优秀的网络作家开始被发现和认可。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正的好的故事都能被大家记住。

    问:你已经蛮有名气了,“茅盾新人奖·网络文学奖”这份荣誉的获得,你是惊喜还是淡然?

    答:说实话,能获得这份肯定是我之前从没有想过的。我的前几部作品改编成影视剧后因为大家喜爱,确实获得了很好的社会反响,但在我看来,这绝大部分是影视公司和演员们的功劳。因为他们,我的小说作品才能够被更多的人看到。获悉自己得奖的时候,我正在北京参加中国作家协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跟很多优秀的作家朋友在一起,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真的非常惊喜和意外,我很感恩自己的幸运和获得的认可,我会用心对待自己的每一个作品,希望能让自己对得起这份荣誉。

    问: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你的新作品?下一步改编的影视作品预计会在什么时候与观众见面?

    答:我今年几乎都在闭关赶稿,我对自己的作品有较高的质量包袱,反复打磨确实耽误了很多时间,让人觉得我非常“拖稿”。我正在努力地赶进度,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年初,大家应该能够看到我的新书了。感谢各位读者耐心等待。改编的影视作品也在同步进行中,应该会很快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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