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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2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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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悲欢,尽付丹青

——读《画里浮生》有感

    

    

    

    

    

    

    痕 墨            

    

    现代人去看古画的画展,多少有些走马观花的意思。这并不是说我们看得不认真、不仔细、不用心,而是很多观画者没能正确掌握欣赏画作的方式方法——对一幅画,往往不知从何看起,所以即便是集中目力盯着那些线条、色彩、水墨、构图,希望从中读出点关于画图的奥秘来,也会感到力不从心。《画里浮生》一书的重点不在于教导读者去评鉴那些著名画图的艺术技法和高蹈情怀,而是试图从或轻描淡写或浓墨重彩的一笔一画中挖掘出隐藏于画作的“隐秘记忆”——该书的副标题即为“中国画的隐秘记忆”。

    比如我们赏析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相传是唐代李思训所绘的《明皇幸蜀图》,须知那是在天宝十五年(756年)六月末,一支千余人的马队穿行在蜀川的悬崖绝壁间。队伍中有个红衣男子,胯下的马儿鬃毛被剪成了三段,此乃唐代御马的特殊样式。而此人正是因安禄山叛变而从长安逃奔四川的玄宗皇帝,后面跟随的则是大臣、宦官与宫人。有人说这幅画,明明描绘的是逃难,怎么被画出了一派优哉游哉的情致,于是世人皆谓此乃“大唐气度”。然而再看另一幅现藏于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明皇幸蜀图》,身着红衣的李隆基落在了队伍最后,还频频回首,但他再也看不见平素如影随形的贵妃身影——杨玉环在队伍到达蜀川飞仙岭的多日前,就在马嵬驿被赐死,早已“花钿委地无人收”了。可见,不同的历史观,会引领读者从同一题材的画里看出相异的内容。当然,画中直插云霄的山峰、崎岖难行的栈道、密林重重的路途,无不预示着大唐王朝此后将面临渺茫的前景。

    《韩熙载夜宴图》盛名在外,专家们的分析文章不胜枚举。其实韩熙载的夜宴不止李煜一个皇帝派人“偷窥”过。赵匡胤于“陈桥兵变”那年,就在派往南唐的使团队伍中安插了名叫王霭的画家做间谍,让他画下三位南唐重臣的画像,其中包括韩熙载。在没有摄像技术的古代,派遣身负特殊技能的间谍前往敌国探听情报是常有的事。李煜也曾派画家混在去北宋的外贸使团中,偷偷画回一幅赵匡胤的画像。后世臧否韩熙载者甚多,好奇他为什么不能像诸葛亮那样,临危受命,鞠躬尽瘁。我倒觉得对古人,大可不必求全责备。韩熙载走的是一条乱世自保的道路,他明明白白对身边人说过:“吾为此以自污,避入相尔,老矣,不能为千古笑端。”起码,他洞见了南唐的国运,他只是不想当一个亡国国相而已。

    《画里浮生》中还有好几幅《寒山拾得图》。说起来,“寒山”和尚和浙江颇有渊源,他在30岁那年隐居于天台县西的翠屏山。当时的翠屏山常年积雪不化,故被称为“寒山”。山名做了人名,带了些许禅机。事实上,天台山素有“仙山”的美誉,传说中刘晨、阮肇遇仙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寒山隐居也选择了此间。至于“拾得”和尚,他是国清寺的厨僧,和寒山颇为投缘,两人之间留有一段经典对话。寒山问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拾得答曰:“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寒山还是位诗僧,留有一首“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此诗言简义丰,没有冷寂、孤独之感,反让人感到通透、大气。这大概是因为寒山勘破红尘,真心归隐,他和走“终南捷径”的那一类“伪隐者”有着霄壤之别。

    历史跌宕,人心起伏,水墨氤氲,丹青绵长。现代人偶尔结合着文史知识,看看古画,也算是怡情养性。不仅会和古人产生一些情感共鸣,也能发现历史和人生颇有异曲同工之处,有艰难阻塞,也有柳暗花明,有穷途末路,亦有曲径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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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