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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1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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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简省之美

——谈波《捉住那只发情的猫》读后

    

    

    

    

    

    

    林 颐            

    

    《捉住那只发情的猫》是谈波的中短篇小说集。谈波的写作很有个人特色,最吸引我的一点是简省之美。

    “爸!”“嗯!”“爸。”“有事?”“爸。”“说。”《爸!》这篇小说中,反复出现父女俩的对话。女儿马上要结婚了,有一个压在心底的问题:“你到底因为什么跟我妈离婚?”小说结尾,女儿终于问了出来。注意到父亲神情的变化,她马上说道:“好了,爸,我不想知道答案了。那是你自己的事。”小说戛然而止。回味那一句句“爸”,简省到了极致,却包含了很多的未尽之言。

    是否有人和我一样,想起卡佛的《你们为什么不跳个舞》,想起卡佛那种削减到只剩下骨头的写法?而谈波被称为“当代文学的硬骨头”。谈波与卡佛的写作气质相近,都是“硬汉型”的,卡佛写美国蓝领工人,谈波写大连市井混混,都没有废话,三言两语,就把人物立起来了。

    谈波小说的收尾,同样干净利落。《零下十度蟹子湾》中,“我不受屈儿。”就这五个字,提炼了李雅的杀人动机,也尽显了李雅的倔强狠戾。《大连彪子》用两三万字,写“我”与警校同学的重逢,与往事、情感的纠葛。而最后千余字,写“我”与同事围捕持枪抢劫的歹徒,情节快速推进,照明弹下如同白昼,火药味散发,一轮集体射击后,歹徒当场死亡。歹徒就是杨明与韦国庆,“我”的老同学。“我”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谈波不写。结尾是高所长平淡的一句话:“宝石走私犯,刑满释放不久。”至于“我”内心的惊涛骇浪,则留给读者去想象。

    我不熟悉谈波,不知道他是否做过编剧,或者是否热爱观看电影。阅读谈波,我感觉他的文字很接近于流动的影像语言,画面感很强,每一篇小说就像是一部电影,而且是情节波折的电影。《两场大雾》是意识流小说,像是一部实验性质的电影短片。主人公是一名作家,公园里大雾弥漫,他与一对夫妻在雾中相遇。然后是在海里游泳的其他人,发出刺耳的笑声,主人公与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性交谈着。这番情景,是主人公的现实遭遇还是想象呢?这个疑团被搁置了。取而代之的,是关于另一场大雾的交叉回忆。

    谈波小说这种仿佛电影镜头的运作方法,在集子的同名小说《捉住那只发情的猫》里表现得格外鲜明。这是一个中篇,几条主线同步推进,一条是盘练、勇哥等人的黑帮叙事,一条是秦凯旋、乔桥等人的诗人聚会,一条是陈伯与朱朱、瘦子刀与安丽娜的情感拉扯,还有多名邻居、混混、诗人等出场。这些人物或有交结,江辉作为一条串联的明线把这些人物逐渐汇聚在了一起。盘肥婆失踪的黑猫与诗人们嗜好吃猫的行为,是一条带有意象性质的暗线,最后这些线归结于小妹儿的被绑架和得救。

    我认为,《捉住那只发情的猫》在中国现当代中短篇里是翘楚之作。通常来说,中短篇小说忌讳人物太多而模糊了故事情节的推进,一般是把聚焦点放在一两个人身上,让其他人物围绕着这一两个人来完成叙事流程,而这篇小说实现了创作的突破。小说没有绝对的主角,是群像的展现,发生于一个不大的空间区域,很考验“导演”的控场能力。而谈波的运镜和控场能力是如此丝滑,在别人那里可能需要几十万字才能写清楚,在他这里,就在快速的镜头转换中自然地完成了。

    简省,不是简略,而是逻辑性强而又高度凝练的文字表达。谈波很懂得留白,尤其是对话。对话是对情节的交代。为什么这样说?在什么语境里说?怎么说的?很多东西作者不说,留在那里,让读者去想。想什么呢?想想小说的“底”,想想托着这些情节的是什么。或者说,作者这样写的目的是什么。

    高明的作家不会“漏底”,简省远远胜过繁杂壅塞的笔法。“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要让人觉得:这一口,可真不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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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