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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部分船票,中间一张是半票。 |
蔡体霓 文/摄 许多往事回想起来,不但有趣,而且觉得温馨可亲有情味。就说过去临近春节去买轮船票,可说是一年之中计划了很久的事情。 这里所说的轮船票,我们宁波人指的就是去上海的船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每到春节前数天,从宁波到上海的客轮,自上午到夜晚,每隔几小时开出一班,最多时每日有6只轮船运行。我为啥不说6只客轮呢?因为其中还有几只货轮在春运期间临时改做客运,船体是黑色的,多为“战斗”某号,船上有很大的起运吊架,船票均是五等舱价格。 我那时在镇海工作,家住潘火桥。每年农历十二月廿八回上海探亲,这一天与小年夜只隔一天。照当年购票规矩,购票日算起可买第三天的船票。其实,除夕前三五天的船票已经到了十分紧张的程度。就说某年农历十二月廿六这一天吧,大概清晨三点,我穿上厂里发的大棉袄,骑上自行车从潘火桥出发了。宁横路上,淡黄色路灯的光,透出冬夜的一点暖。经过好几座小桥,间有上宁波城区去卖菜的三轮车驶过。路上无行人,骑车速度又快,不到半个小时,已经过百丈街,冲上老江桥,眼前灯火通明。下桥经江厦公园,再过马路,来到邮电大楼旁的售票处门口。 售票处门口已有十余人聚在一起,有的在附近徘徊。一问,都是买去上海的轮船票的。说要编号,十个人一组。一组人编完,来者接下去继续编。没带纸笔的,马上问人借,有的人急了,干脆把香烟纸壳拆开来,将名字写在纸壳白面上,来一个写一个。都是自发编组的,写了名字,好像购票有了把握,放心了一半。于是,大家闲聊起来。说那几个排在最前头的阿姨,是昨夜傍晚从奉化乘公交车赶来的,在售票处门口坐了通宵,因为倘若她们当日早晨乘车来此恐怕买不到票了。 大家继续聊着。有的说好几年没去上海了,去嬷嬷家;有的说去望望阿姨,看看阿叔;还有的说,我们宁波人去上海,总带上土特产,年糕啦,鸡和咸蟹啦。上海的亲眷也买这买那的送给我们。那时的亲情浓得化不开。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慢,看看手表,离上午7点半开门还早着呢。那时也没有手机可看,大家只盼着天色快点亮起来。过了一段时间,看到新江桥上公交车开过来了,又看到一辆公交车驶过东门口朝江厦桥方向去了。东福园饭店旁的点心店里冒出一团团的热气。有人说,我去买几只包子来吃,马上回来。天又亮了许多,东福园旁新华书店的红色招牌也看清楚了,还能看见隔马路的宁波第一副食品商店门口人来人往。 将近7点半光景,售票处里出来一位中年工作人员,手里拿了一支粉笔,大声说,“排好队,排好队!”然后在每人衣袖上写上号码。又待片刻,售票处打开大门,大家涌入大厅,顿时觉得暖和多了。忽见一个戴眼镜的上海知青,向我打招呼,他是从高桥赶来的,我们连续几年在售票大厅碰到。一年没见了,彼此握手问候。 到了8点钟,售票窗开了,挂出小黑板,上面写着各个等级舱位的可供票数,让人既紧张又兴奋。嗨,到底买到了船票,遂欢喜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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