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海渊

    “阿渊，吃饭了！这次回来能住多长时间？”

    “妈，这次回来我不走了，小薇、荻荻也不走了。你们最牵挂的荻荻，已经成家，很幸福。”

    一阵心痛硬生生把我从梦中扯醒。妈离开我们快20年了，而梦中，她离我这么近。妈还是和原来一样年轻，神采奕奕，还是穿着那件干净的浅灰色衣服，说话声音不大，眼里充满对儿女的深情和牵挂。我突然想到，父亲离开我们也快100天了。20年来，妈妈独自承受着寂寞和孤独，如今有老爸作伴，您再也不会感到冷清了吧？

    17岁那年，我有幸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考入被誉为海军军官摇篮的海军大连舰艇学院，正式成为共和国一名军人。你们在兴奋、骄傲之余，意识到我从此再也不仅仅属于你们，更属于祖国，要肩负起一名军人的使命和职责。37年来，尽孝和陪伴更多地落在兄弟姐妹的身上。其间我每次回家，总是来去匆匆。20年前的一天，妈您突发意外，等我从千里之外赶到您的身边，我一遍遍呼喊您，您却再也没有回应……父亲一直身体不好，常说自己的寿命目标是活到70岁，可能是因为妈妈的保佑，他最后享年86周岁。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正好是情人节，我们想爸选择那天走，一定是要与妈妈举办一个浪漫的团聚仪式，毕竟分别已近20年。

    妈妈善良温柔、吃苦耐劳，逆来顺受，又有点软弱，她身上集中了中国传统妇女的性格特征。从我记事开始，永远不会忘记在夏天的晚上，妈妈总是拿着芭蕉扇给熟睡的我们驱赶蚊子；冬天的晚上，睡前必定挨个巡视一遍，帮我们掖被子。我们回到家里，第一声喊的就是妈，偶然喊一声爸，也是问爸，妈去哪里了。

    我们兄弟姐妹的个性，更多遗传了妈妈的性格特征，最明显的就是善良还有点软弱。老爸的性格和妈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由于从小在没有父母的环境中长大，老爸养成了刚毅、果敢的坚强性格。由于不懂含蓄和妥协，父亲给人感觉脾气暴躁，甚至有点霸气。因为这个原因，他经常会得罪人，包括一些亲朋好友。平日做的所有好事，常常因为几句话而前功尽弃。其实爸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听妈说，生妹妹的时候，为了给妈妈补充营养，他也不给家人打一声招呼，悄悄坐船去上海买来五斤红糖给妈妈补身体。因为生了个久盼的女儿，兴奋得挨家挨户送一大碗红糖面。上世纪70年代初，爸就带领村民搞副业，把稻草编织成草包，让村民有点额外收入.我后来才意识到，老爸的思路比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国家全面实行改革开放的政策还提前了好多年。老爸也算是一方名人，但他一生辛苦，始终怀才不遇。很多熟悉他的人说，如果生逢其时，老爸定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有人说，父母不在了，家就散了。不过我家兄弟姐妹五个传承了爸妈的优良传统，永远珍惜手足之情。如今我们这个大家庭，不仅没有散，反而越来越壮大。我们的子女也个个优秀，都已成了社会有用的人。爸、妈，你们在天堂一定也倍感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