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萍 民间谚语“一担贝母一船谷”,是说贝母值钱。 白术、白芍、浙贝母、杭白菊、元胡、玄参、笕麦冬、温郁金这八味中药材,被称为“浙八味”,其中的贝母、麦冬、白术三味,则是宁波所产。 浙贝外形比川贝大,故称“大贝母”,味苦而性寒,具有清热化痰、润肺止咳、散结解毒的作用。说到贝母,就要说到樟村。宁波有童谣:鱼米之乡是宁波,资源丰富特产多。奉化蜜桃只只大,慈城杨梅箩沓箩。小白西瓜上山坡,邱隘咸荠屙缸做。樟村贝母名气大,还有三北大泥螺。 浙贝母,最初由象山农民种植,所以又称“象贝”。明弘治至清康熙年间,有象山人携贝母种子移居到樟村岭下,于是,贝母开始在樟村生根。那里的气候和土壤都适合贝母生长,开始是副业,后来就成了农户的主业。清初万斯同《鄮西竹枝词》云:“种谷无如种药材,南村沙地尽堪栽”,写的就是樟村一带种贝母的情形。据志书记载,樟溪一带的贝母,鼎盛时期产量占到了全国总产量的70%。 村民每年种下贝母后,还会在土表层撒些雪里蕻菜籽,长到一寸多长时就收割。可以把鲜菜卖到城里,也可以自己腌制咸齑。这种雪里蕻被称为“贝母地菜”。在樟村人心目中,贝母是最重要的,各种作物随季、隔季的间种,都是为了确保贝母的生长周期。除了“贝母地菜”,还有贝母地花生、土豆、芋艿、毛豆等。 贝母的发展史就是樟村的经济史。贝母产业曾撑起樟村人的一方天空,而近些年却遭遇了严重的“内忧外患”,市场波动、种源退化、无硫化加工后延长保存期难等诸多问题,大大打击了当地农户种植浙贝母的积极性,贝母种植由盛而衰。 说到贝母,笔者想到宁波城中的一条街,那就是药行街。药行街,东起江厦街、灵桥路口,西至解放南路,中与开明街十字相交。早在唐长庆元年(821年)宁波建城时,这里就是交通要道。据明永乐《宁波府志》记载,药行街当时称砌街,东自车桥,西至新排桥。光绪《鄞县志》载:“街为李氏所砌,故名。”李氏到底什么时候砌的街,不得而知,但明代砌街已经存在。“砌街李氏”始迁祖为南宋祥兴年间的青涧人李守真,是抗金名将李显忠后裔,在南宋末年为躲避战乱而来宁波居住。李氏后人中多才俊贤良,大名鼎鼎的诗人李邺嗣就是其中之一。这条街,在雍正《宁波府志》中又被称为“三法卿坊东直街”,而乾隆《鄞县志》中称“三法卿坊街”。因为明代砌街出了个叫屠侨的官员,明代审判机关实行“三法司体制”,政府设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个部门,是当时司法、监察的最高主管机关,其主要负责官员被称为“三法卿”。屠侨担任过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等中央高官。晚年时,有个叫裴绅的巡按御史,为他在宁波城内砌街的家门口立了一块牌坊,百姓自豪地称这块牌坊为“三法卿坊”,这条街因此也改名为“三法卿街”或“法卿巷”了。当然民间还有一种传言,说叫“三法卿街”是因为这里连续出了三位这样的三法卿,但没有具体史料可查。 药行街是1928年命名的。宁波的中药材行业,清咸丰、同治至民国间盛极一时,这条街上药行林立,当时有聚兴、懋昌、源长、慎德堂等药行53家。从业人员500多人,汇资500多万银圆。北京同仁堂、天津达仁堂、上海童涵春和蔡同德、杭州胡庆余堂等老字号也派员长驻此地坐庄办货。这条街可以说“包治百病”,有“伤风咳嗽,到药行街走一走”之说。 为什么宁波的药材生意如此兴盛?因为清末太平军起义,战乱不断,原本走运河的药材运输通道被阻断。海禁开放后,地处中国海岸线中部的宁波航运业发达,川广地区的药材从山道进入宁波后,可以通过宁波航运输送到北方各地。而且,宁波当时是浙贝母、元胡、白术、麦冬等浙药的集散地。而江厦街钱庄业发达,这为药行业的繁荣提供了雄厚的经济基础。宁波也一度成为全国中药转运集散中心、东南药材中心。 “七七事变”后,宁波老字号药店相继停业,药行街的药业开始衰落,取而代之的是木材行、家具店和杂货铺。 20世纪80年代,药行街变成了繁华的商业街,第一百货商店、大同南货店、大有南货店、市交电五金商店、工人文化宫以及市展览馆,都是宁波人难以磨灭的记忆。如今,药行街拓宽,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大小小的商铺,集金融、购物、休闲、美食于一体。2020年,海曙启动了中医药特色街区打造项目,中医药特色街区围绕“一街一坊一广场”(即药行街、寿昌坊、药皇殿广场)布局,打造包括诊疗养生、文创旅游和老字号品牌在内的中医药产业集聚区和文化聚集地。 也是在2020年,“浙贝故里”试点项目落地章溪村,一些新兴的农创客,用科技与品牌的力量,重新擦亮贝母“金字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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