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不适，去诊所治疗，花去几百大洋。医生提醒说，想要去除病根，最好拔掉病牙种上新牙。这些年我为牙齿已经花费了好几万元，算是对自己身体的最大投资了。

    牙齿的不好由来已久，追根溯源，是娘胎里种下的。母亲牙口不好，早早装上了全副假牙。我和几个姐姐基本上遗传了她，而我哥得益于父亲的基因，牙齿虽不整齐，但很坚固，咬坚果、啃骨头甚至“开”啤酒瓶盖子，轻而易举。

    牙不好的另一个原因，应该是缺乏保健，漱口刷牙之类的基本操作直到小学五六年级才进入我的日常行为系统。这多少也跟父母不重视有关。她们自己也没有这样的习惯，穷乡僻壤的农民，能填饱肚子就行，哪有这么多讲究。我五六岁时，记不清是有颗门牙长得歪斜还是换牙什么的原因，母亲决定带我去拔牙。我死活不肯，她便诱称去的是镇上大医院，可以坐汽车、买零食。我信了她的话，没想到最后她把睡意蒙眬的我送到村里的赤脚医生跟前，硬生生被拔掉一颗牙齿，痛得我呼天抢地。

    对自己牙齿第一次比较清醒的认识，是初三毕业体检。镇上医院的医生瞄了眼我张大的嘴巴，不无遗憾地说：“如果早点补，牙齿也不至于烂成这样，现在是来不及了。”他轻轻地摇头叹气，一脸怜惜。

    很多年来，我备受牙痛的煎熬。都说“牙痛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为了缓解疼痛，自己和家人尝试了很多法子：手指用力按压，咬大蒜生姜，含冷水或是烧酒……母亲还在菩萨面前为我烧香，抓一把香灰泡在开水中，搅拌出一碗“灵丹妙药”，我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忍着恶心大口吞进肚中，最终也未见神效。由于家庭贫困，甚少因为牙痛去求医问诊。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开始拥有一份虽不丰厚却能自主支配的薪水，还享受到一定的医保待遇，遇上消炎止痛、拔牙补牙，可以去公立医院。不过镶牙得自费。为了省钱，找了家单位附近的私人诊所，给两边已坏透的大牙各镶了一副假牙；也为了省钱，采用了不锈钢牙套，一张口就晃出刺眼的材质与色泽，殊不雅观。装上假牙后，咀嚼各类食物变得十分利索，偶尔牙龈发炎、内火旺盛引发牙痛，直接上医院找医生处置，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死死扛着了。

    现在一些孩子，小小年纪就戴上了矫畸牙套，没几年便“拨乱反正”。我小时候，可没这样的福分。我生来门牙突出，即所谓的龅牙，上牙外扩，下牙内收，上下不能咬合，日积月累，上下颌的位置渐渐错位变形，下巴略短小，下唇稍外翻。一副丑牙拖垮了整个面容，拉低了颜值。一些朋友、同事常为我可惜：你鼻子那么挺直，眼睛也是双眼皮，五官其实很好看的，个子又那么高，就是这牙齿……我偶尔拿着手机自拍，作龇牙咧嘴、露齿微笑状，实在是不堪入目，赶紧屏蔽。

    大家经常说我不苟言笑，过于严肃，对此我必须承认，但这根本上要怪这副“乱牙”。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一本正经地闭嘴摆脸，说话时嘴唇只裂开一条缝，声音含着闷着，就怕大声说话张大嘴巴，暴露了难看的牙齿。有时听到笑话忍俊不禁，手掌就会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又怕被人讥为“娘娘腔”，唉，这苦处，能与谁说？

    一个人的面相，我认为牙齿极为关键，尤其是在近距离交流时，能轻易“加分”或“减分”。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会给人自信乐观、开朗大方以及身体健康的印象，若齿列杂乱甚或沾上黄斑褐垢，就容易在别人关注的目光下变得拘谨木讷，身体和心灵都会受到无形的束缚。“中国好声音”舞台上曾经来过一位新加坡女歌手，歌声嘹亮动人，然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硬生生拖了她的后腿，导致早早出局。被宠成国民宝贝的跳水小将全红婵，牙齿整齐、瓷白发亮，脸部表情尽可以大开大合，讨人喜欢。看新闻时我还特别注意到她的父母家人都有一口好牙。

    七八年前不幸摔了一跤，门牙断裂，在医生建议下狠狠心做了种牙手术，价格不菲，效果却很理想，上排牙看起来整齐多了，能开口笑了。现在我对牙齿看得很紧，几乎是一日三刷，牙线常备。哪天牙齿又坏了，争取做种植牙，顺便改善下牙齿形态。近来国家对种牙价格开展集采下调，对我们长期受牙齿痛苦的人来说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