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7版:四明周刊·记忆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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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7月10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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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暑话西瓜

    子 君 文/摄 

    一只熟得恰到好处的西瓜,刀锋过处,“啪”的一声自然开裂,汁液飞溅、饱满鲜亮的瓜瓤尽情勾勒出夏日的奔放热烈。

    遇此等好瓜,心头总会生出一惊一喜。更好的,是沙瓤西瓜,瓜子黑漆老到,瓜瓤鲜红欲滴,沙沙绵绵,甘甜如蜜,若能再沾染点井绳凉气,自然更好。诚如汪曾祺在《夏天》一文中写道:“西瓜以绳络悬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

    追溯西瓜的历史,它是在五代时期从中亚传到新疆的,再沿着丝绸之路进入中原腹地。五代的胡峤在《陷虏记》中写道:“……遂入平川,多草木,始食西瓜……大如中国冬瓜而味甘。”后史书记载,绍兴十三年(1143年),南宋礼部尚书洪皓从金国带回了瓜种,西瓜由此普及。

    炎炎夏日,古往今来的人儿,谁又能拒绝得了这一口汁水丰盈、甜蜜解暑的人间极品呢?

    身兼美食家的大文豪东坡先生午睡后醒来,最喜斜靠睡榻,一边看《左传》,一边啃西瓜。吃完后便随手把瓜皮一扔,而后提笔挥毫撰就对联一副:“坐南朝北吃西瓜,皮向东甩;思前想后观左传,书往右翻。”气吞山河的爱国诗人文天祥,在忧国忧民之余也曾为西瓜写了一首诗:“拔出金佩刀,斫破碧玉瓶。千点红樱桃,一团黄水晶……”还有明末清初的金圣叹,将人生快事归纳为三十三件,其中就有吃西瓜:“夏日于朱红盘中自拔快刀,切绿沉西瓜。岂不快哉!”

    瞧这吃瓜的气势,虽然各有各的姿态,却都豪气冲天,像绘画大师挥毫泼墨。火辣辣的夏天,就这么酣畅淋漓地开了场。

    小时候偷偷溜去稻田里玩,常看到有农人干活干累了,就到自家瓜田里摸个西瓜,“砰”一拳头捶开,红艳艳的瓜瓤外露。挖一块入口,丰盈的汁水顺着农人的嘴角“哒哒哒”流下,滴落在被汗水浸透的衣衫上,也滴落在脚下的土地里。想着在这炙热的夏日里,劳作之余能美美地吃上几口西瓜解解暑气,小憩一会儿,对他来说定是极其幸福的事。

    文人武将吃西瓜,用的是刀;山野农夫吃西瓜,用的是拳头。男人吃西瓜,吭哧有声;女人吃西瓜,大都小口小口地咬;小孩吃西瓜,恨不得把整张脸埋进瓜瓤里。寻常百姓吃西瓜,图的就是这么个痛快淋漓劲儿。

    也有把西瓜吃出仪式感的。“西瓜盅”是慈禧太后最钟爱的一道御膳,以瓜瓤、鸡丁、火腿、胡桃、松仁、龙眼等食材一起用文火蒸制,味醇鲜香,是夏令消暑佳品。另外,她吃西瓜只吃瓜瓤中间最甜的那一口,其余的丢掉或者赐给下人,以至于宫廷里一天要消耗掉上百只西瓜。

    有一次将慈禧太后吃瓜的奢靡说与先生听,先生咂舌不已。要知道,之前每逢吃西瓜,先生总是自觉地用勺子挖去四周的瓜瓤,留下中心又沙又甜的部分给我和女儿吃。红色的瓜瓤如一座矗立在海水中的小岛,弥漫着清新的瓜香和温馨的爱意。

    苦夏长长,剖一个西瓜,听一阵蝉声……窗外的世界热火沸腾,一口沁凉的西瓜入喉,味觉里升腾起明净的甘甜,还有袅袅不散的温情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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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