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陈青 崔小明

    连日来，关于王阳明祖父王伦的系列报道引起社会各界的持续关注。很多人在问，王伦的儿子是状元，孙子是圣人，王氏家族到底有什么基因密码？记者采访有关专家并研读有关史料了解到，基因密码无法考证，但好的家风传承对家族兴盛的作用有迹可循。

    宁波大学哲学和国学研究中心副主任邹建锋从王阳明六世祖王纲起，梳理了王氏家族的脉络和家学。他说，《世德纪》中刊载了王阳明六世祖以降的五篇人物传记，涉及6位祖先，即六世祖王纲、五世祖王彦达、四世祖王与准，曾祖王杰、祖父王伦、父亲王华。除了六世祖王纲和五世祖王彦达写在同一篇传记中，其他4人每人一篇，文章长短不一，但细读慢品，王家家风浸润在字里行间。

    至孝仁爱

    王氏家族最重要的一个“传家宝”就是至孝仁爱，对自己的父母尽孝道，对兄弟姐妹施仁爱。

    根据《王性常先生传》记载，元末明初，王阳明六世祖王纲为避战乱隐居在五泄山中。一天，有位道士看王纲有修道的潜质，想带他云游远方去悟道，“性常（王纲的字）以母老，有难色”。父母在，不远行。因为要奉养母亲，王纲放弃了潇洒闯天涯的机会。因刘伯温举荐，王纲被明太祖拜为兵部郎中，后任职广东参议时不幸被海盗杀害，朝廷决定补录阳明五世祖王彦达入仕为官。但，王彦达“痛父以忠死，躬耕养母，粗衣恶食”，令其子、王阳明四世祖王与准传承家业，求易学于四明赵先生，“闭门力学，日进无疆”。

    类似于潜心学术、不求名达、好学行孝的记载，在王阳明六代祖先中屡屡提及。曾祖王杰多次被朝廷举荐为后备官员，并要求他出山应试，但他以要照顾年迈的父亲和母亲为理由予以拒绝。王阳明祖父王伦对母亲同样孝敬。因为父亲去世得早，他不但要照顾母亲，还要接济母亲的弟弟妹妹。对于自己年幼的弟弟，王伦也承担起了兄长代父的责任，小的时候教弟弟识字读书，长大一点带他游历江湖，增长见识。王阳明父亲王华承继了良好的家风，“公性至孝”，得到父亲（王伦）病危的消息，“日忧惧不知所为”，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痛哭以致晕厥。

    以孝立家，这不仅是王氏家族的传统，也是历代宁波人立家之基。同样出自余姚的董黯汲水奉母的故事流传了2000多年。今天，宁波慈孝文化经久不衰。

    耕读传家

    通读王阳明六代先祖的传记还可以发现，修身读书在每个人的传记中着墨最多。据载，王纲和弟弟秉常、敬常并以文学知名。

    王彦达临终前，把先辈留下的书传给了王与准，“悉取其先世所遗书付翁（王与准），曰‘但毋废先业而已，不以仕进望尔’”。王彦达告诉儿子，好好读书是祖先传下来的规矩，但不是要你通过读书去考取功名。王与准牢记教导，“闭门力学，尽读所遗书”。

    王杰怎么样？“先生自为童子，即有志圣贤之学。年十四，尽通《四书》《五经》及宋诸大儒之说。”王杰将读书的接力棒交到了儿子王伦手中，王伦“穷年口诵心惟，于书无所不读”。

    王华这个状元也是几代人“熏”出来的，“生而警敏，始能言，槐里公（王阳明曾祖王杰）口授以诗歌，经耳则成诵。稍长，读书过目不忘”。

    与王华一样，王阳明在王伦跟前承欢膝下的时候，就完成了读书的启蒙。

    耕读传家，诗书继世，岂止是王氏家族的传统，也是农耕社会宁波人的传世家风。

    浩然正气

    宁波市文化旅游研究院副院长黄文杰说，王氏家族的成员读书目的和众多士大夫家族不一样，不惟功名利禄，重在修身养性，光明磊落、刚正不阿的气节代代相传。

    王纲在广东平叛时被海盗劫持，海盗要他做统领。王纲宁死不为，最后被害。王彦达也和父亲同时落入贼人手中，年仅十六岁的他临危不惧，宁愿和父亲一同赴死也不屈膝。贼人被他的孝道感动，允许让他用羊皮裹着父亲的尸体回家。

    王与准擅长占卜，而且“无不奇中”。当地县令总是叫他去县衙占卜，王与准不胜其烦，当着官吏的面烧掉占卜书籍，逃入四明山石室中。县令恼羞成怒，拘捕了他的三个儿子，逼他出山。王与准没有屈服，最后摔断了一条腿，才逃过一劫。

    王杰至少有三次参加应试出来做官的机会。当地官员要他去参加科举考试，他都以各种理由婉拒，甚至让朋友、学生代替自己去参加考试。

    王伦一生“视纷华势利，泊如也”。王华中了状元，在朝廷任职时，太监刘瑾权倾朝野，众人拍他的马屁，只有王华不肯去。后来刘瑾找了个借口，把他的儿子王阳明打入大牢，后发配贵州。刘瑾听说王华是他籍籍无名时仰慕的名人后，对王华的嫉恨减轻了些，希望王华低个头、认个错，事情就算过去了。但王华偏不低头，哪怕丢了官职也不在乎。王阳明的仕途起起落落，主要是耿直的性格让他不屑于官场的蝇营狗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