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坐在电视机前,毫无睡意,心情跌宕起伏。在英国伦敦西南部,一个叫温布尔登的小镇,正在进行温布尔登网球锦标赛男单决赛,交战双方是西班牙天才少年阿尔卡拉斯与塞尔维亚球王德约科维奇。当阿尔卡拉斯第一盘大比分失利后,球友微信群里顿时热闹起来,“德约肯定夺冠!”“很难说,才第一盘呢……” 又跳出一条信息:“我觉得阿尔卡拉斯会赢(笑脸)!”呵,是好久不见的小球友贝贝说话了,霎时一个活力四射的熟悉身影浮现眼前。 初识贝贝是十多年前的一个暑期,英子约我等几个好友组了个球队,学打网球。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多,大家不再互称名字,而是在对方姓氏的后面带上哥哥或姐姐,运动的快乐加深了彼此的感情。 有一天练球,球场上忽地冒出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这是谁的孩子,怎么和我们一起练球?”眼前的女孩,身材不高,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扎着马尾,红色体恤配白色网球裙,青春靓丽。她在场边上熟练地做着击球动作,而每当我们练完一轮发球,她就主动跑过来和我们一起捡球,与她目光一对视,她咧开嘴笑,结果露出一排牙套,立马羞怯地低下头去,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然后一阵风似地往旁边跑去,又开始了她那标准漂亮的挥拍。 真是个懂事可爱的孩子!我问教练小王,这孩子是你的学生?小王说:“她叫贝贝,曾是我的学生,先在市网球队练短网,后改练标网。以前性格内向,输掉比赛总是掉眼泪,文化课考不好也哭。现在开朗多了,白天功课紧张,晚上见缝插针跟着我们一起来练球。” 一回生二回熟,大家和贝贝热络起来,贝贝不再害羞,和大家有说有笑。有次我们打练习赛,贝贝主动请缨和我搭对,对抗英子等混双球友。英子有数十年球龄,而我刚刚入门,有时连球都发不过去,这能行吗?我明显信心不足。 第一局我们很快败下阵来,第二局开始,贝贝鼓励我说,您守住底线,其他我来!果然,我俩配合渐渐默契起来,为照顾我少跑动,贝贝左右兼顾,几次快速跑动救起险球。她一会抽杀,一会高压,有时角度偏,有时球速飞快,看着她随手一挥,整个身体向上伸展,那种飞起来的样子,看着真是享受!我被她从容自信、流畅舒展的英姿所感染,仿佛顿时开窍了,回击过去的球几乎都落在对方的底线上,好几次让冲到网前的对手措手不及,引来场外围观者阵阵喝彩。从那以后,球友们对贝贝刮目相看,与其说贝贝跟着我们打球,还不如说我们多了一个小助教呢。 又是一个初夏时节,随着大家球艺渐渐长进,球友们与贝贝已是老相识。有一天贝贝问,我能不能也叫你们哥哥姐姐呀?大家都笑了,这个小妹妹,和球队里年纪最大的“哥哥”,相差四十多岁哩。贝贝要中考了,哥哥姐姐们纷纷给她鼓劲,有的说考效实中学,有的说考宁波中学,最后说,不管考哪里,打球别丢了。贝贝咧着嘴眯眯笑,露出一排很整齐的牙齿。 中考后一段时间,贝贝没来打球,球友们开始念叨:贝贝不知考得怎样?那天大家正说起贝贝,一个快乐的声音飘进球场,“哥哥姐姐们,我来了!”只见贝贝背着球包站在了跟前。大家迫不及待地询问她的中考录取情况。贝贝笑着说,没有考上市重点,进了市里一所有网球队的普高。贝贝跟我说:“我从小喜欢网球,比赛有输有赢,它锻炼了我的抗压能力、心理素质,也让我认识了许多球友。这次虽然没进重点,但我会努力读书、练球,发挥我的优势,争取考个好大学。” 看着她灿烂、自信的模样,我暗暗赞叹。贝贝从小喜欢网球,球场上的较量,磨练了她的意志品质。后因身高及年龄组别等因素,离开了市网球队,这事对她打击不小。但她并没有放弃网球,书包里总塞着一只网球拍。她的学习成绩和打球水平,单个来看,都属于中上水平,不算特别冒尖,但学习、打球和性格综合起来,她就是个出众的女孩。 四季轮回,转眼间贝贝变成了大姑娘,要高考了,球队的哥哥姐姐都盼着听到贝贝的好消息。那年中国人民大学高水平运动队招收网球特长生,贝贝的高考分符合特长生的文化课成绩,可以参加网球考试。最后经过几轮比赛,贝贝以第二名的成绩顺利晋级,正式成为人大一名学生。 大学四年,贝贝曾获得全国大学生网球锦标赛女子团体第一名、首都高校大学生女子团体冠军、首都高校网球精英赛女子单打第三名。 那夜,我在微信里与贝贝聊阿尔卡拉斯与德约科维奇,聊她的学业,聊我们曾经一起打球的快乐时光……西班牙小伙子阿尔卡拉斯最终成功战胜德约科维奇,获得温网男单冠军,男子网坛翻开了新的一页。贝贝则告诉我,她已经通过人大五年制本科直博考试,将在读书打球中,等待金色九月的到来。 祝福你,贝贝!祝福你,网球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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