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5版:四明周刊·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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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3月2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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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

    童鸿杰

    大雪终于停了,窗外白茫茫一片。

    母亲把一个荷包蛋夹到我的碗里,对我说,快点吃,吃完还要赶路呢。

    去车站的路上,雪很厚,母亲推着自行车费力地行走。车的后座上,有个编织袋,随着车身的颠簸在轻轻摇摆。

    母亲没有手套,只在袖口上接了两只棉袖套。走上一段路,她会把裸露的手指往嘴边放,我看到她的脸上,不时浮起一层薄薄的霜。一阵大风吹来,吹起母亲的长发,母亲用力拉了一下衣领。我的脖子上,围着她的红围巾。

    那天,我走在母亲的身旁,我们都没有说话,只听到雪在咯吱咯吱地响。走着走着,母亲忽然被雪地里的石块绊了一下。她猛地往前冲了几步,整个人跪倒在河岸上。自行车也倒了。

    积了雪的河岸是个大斜坡,绑着行李的自行车一点一点往下滑。母亲整个人被车子拖倒了,可她还是紧紧地拽着车把。

    那天的自行车,像是和母亲在拔河。我想去帮忙,可是绕来绕去,不知如何是好。后来,我也扑倒在了河岸上。我解下红围巾,拴在车把上,跟着母亲一起使劲。

    车子拉上来了,母亲摸了摸编织袋,松了一口气。那里面有一条刚缝好的棉被,可千万不能沾了水。

    一阵大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哆嗦。母亲赶紧把围巾又给我围上了。然后她继续推车往前走。一路上,她不时地转头看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始终没有说。

    到车站了,母亲拉住了我。她从怀里掏出一叠用橡皮筋扎好的钱,塞到我的手里。那些钱热乎乎的,显得母亲的手更冷了。

    远远地,早班车来了。售票员敲打着车身,催促着等车的人。我随着人流挤上了车,又挤到窗边,从母亲的手里接过了行李。

    “到了学校,好好读书啊。”母亲抬着头,大声对我说。我也想说点什么,可是张开的嘴,就是发不出声音。那时候,和母亲说一句再见,似乎都是难以启齿的表达。

    那天,母亲沿着公路向前挪了很久,透过车子的后窗,我看到她那时还算年轻的身影,慢慢变小,直到像蚂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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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