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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门老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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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老街 |
叶龙虎 文/摄 斗门是绍兴城北濒海的一个古镇,已有1800年的历史了。登上老街最东边的玉山,从宝积寺大雄宝殿前俯瞰,一座风韵犹存、时空错落的老镇尽现眼底,街河穿镇而过,两岸尽是青黛老宅,双面街屋,一边枕着街河,一边紧依山麓,这情景很像我想象中的家乡的沿山老街———清咸丰间的湖塘下市。 古镇的名字源于一座古闸,旧书作“陡亹”,“亹者,水流夹山,岸若门。”可见这里是水道的咽喉之地。历史上的陡亹闸很有名气,曾长期担负着绍兴北部区域蓄水泄洪排涝的任务。据史料记载,水闸始建于东汉永和间(136-141),比我国古代四大水利工程之一的它山堰(833)还早了近700年,唐贞元间、宋嘉祐间、明嘉靖间几度重建,一直发挥着水利枢纽的作用,直到公元1954年拆闸建桥。 世居老街、今年73岁的罗家良老人告诉笔者,老街以洞桥为中心,东到宝积寺称东街,西到宝积桥叫西街,就数洞桥到鹅字桥的这一段街最热闹,旧时有酱园、酒坊,解放后的供销社也集中在这一带。当年每日早市,长不过一里、宽不过2米的街路上常常被人挤得水泄不通,上街买菜,菜篮子要搁在头顶上,如果拎在手里,走不了几步就被挤扁了。这样的热闹,一直延续到上世纪五十年代。 如今的街路,仍然铺着厚厚的长方形的青石板,两侧有高起一级的、曾经充当摆摊人屁股底下“凳子”的阶沿石。两侧砖木结构的单檐楼房,曾经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如今依然是排门、排窗、板门、板壁的模样。屋檐南北相对,把本来就不宽绰的天空挤成了一条窄缝。同行的王老师告诉我,她小时候上街,很担心屋檐上正在融化的冰凌,脖子里经常会滴进冷飕飕的水滴。 小桥流水,永远是江南水乡一道靓丽的风景。从东边数过去,街河上横跨着洞桥、磨坊桥、鹅字桥、黄木桥、宝积桥……风貌依旧。多少年来,小桥联结着两岸人家。那些石桥形制古老、别致,桥墩多用块石错缝叠砌,也有用排柱墩的。石桥多为三孔,但船舶只能从中孔穿过,左右两孔的桥板与两岸的路面持平,只有中孔的桥板高起几尺,台阶叠在左右两孔的桥板上。桥栏更简陋,几根粗糙的、打着圆孔的石柱,圆孔间穿一根或两根手臂粗的圆木。桥板倒很厚实,三块并列,九块成一桥,中间一块桥板的沿已让脚底踏出了深深的凹陷。 “我家过去是开豆腐店的,这条老街上有各种各样的老字号店铺,有南货店、纸钱店、肉店,有水作、酒坊、木器、箍桶、铜匠、镴匠、铁匠、鞋匠、穿棕绷弹棉花的作坊,还有酒肆、客栈、当铺、钱庄、米行等。”“过去岸上桥下人来船往很热闹,埠头大清早就有航船停靠。”“这些店铺解放后都成了供销社的百货店、杂货店、咸货店、副食品商店、饮食店和生产资料商店了,再后来就成了村民的住房。现在的老街上,住的多是我们这样的老头老太婆。”见我拍照,街上的老人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告诉我许多往事。 半个多世纪前的那种热闹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除了那年陈道明来老街拍《围城》时热闹了一阵子,老街一直很冷清,冷清得让人心酸。老街两侧的小弄里,倒还散落着翰林台门、进士台门、双眼井、马埠头等历史遗存。同行的罗家良建议我去看看俞家台门,他说:“过洞桥西弯进西祥弄,那里有一个挺有名的俞家台门。” 西祥弄只有一块石板宽,两边的墙壁斑斑驳驳,挂着墨绿色的藤萝。总算碰到一位李姓老人,他带我走进一个低矮的石库门。原来,这个“俞家台门”只是当年俞家东墙的一扇边门。里边很幽静,一个紧闭的木格子窗里,传出一位老人的诵经声。俞家坐北朝南,前后三进,东西两厢,还有些许边屋。第一进平房,现尚存西边两间,门厅已不见踪影;第二进平房还算完整,堂前间充当着过路间;第三进是五间两弄的重檐楼房,小弄通后门的河埠。这些建筑大多屋檐低矮,结构朴素,没有石、砖、木雕之类饰件,淡红色的柱础腰部特别粗壮且线条简单朴素,直接放在阶沿石上。我估摸这样的房子已经很老了,应该属于明末的建筑,仅从建筑角度来说,也是很有保护价值的。 山阴俞氏是我国近代的名门望族,尤其是俞文葆入湘为官之后。当年因俞文葆官声颇好,曾国藩、陈宝箴与其结为儿女亲家。俞文葆长子俞明震,光绪庚寅科进士,官至甘肃提学使,鲁迅是他的学生。鲁迅在日记中多次提到这位“恪士师”。俞大纯、俞大维、陈寅恪、傅斯年等近代名人是俞文葆的第三代了,尤其是其外孙陈寅恪,清华四大导师之一、被誉为中国近代史上最有学识的一个人物。 斗门人素有耕读风尚,因此人才辈出。罗家良告诉我,斗门的辨志义塾乃至后来的辨志小学,一直是斗门的光荣。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清政府通令私塾、书院改学堂,辨志义塾率先成为辨志学堂,这是绍兴境内首所新式小学堂,民国元年改称辨志小学。著名电影理论家、剧作家、评论家柯灵,著名数学家、翻译家张理京均为该校民国初期的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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