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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1月2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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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历史上的治水功臣

  东钱湖
  它山堰
  水则碑亭

  楼滨正  

  水利兴则天下定、仓廪实、百业兴。中国作为典型的农业大国,兴修水利历来被视作治国安邦、造福于民的大事。一部兴水之利、除水之害的治水史,贯穿了整个中华民族的发展史、文明史。上古大禹,顺水之性,变堵为疏,治水终获成功,史载“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更成千古美谈;东汉王景,用“筑堤,理渠,绝水,立门”之法恢复了黄河、汴渠的原有格局,被誉为“王景治河,千载无患”;北宋范仲淹,以“浚河、修圩、置闸”三者并重之策治理太湖,破解了蓄与泄、挡与排、水与田之间的矛盾…… 

  宁波是一座濒水而居、因水而兴的城市,域内江海互通、舟楫往来,河网密布、水系发达,三江交汇、气势磅礴。那一脉奔腾不息、注入东海的江河之水,赋予了四明大地的灵气,促进了宁波的兴盛和文化传承,也涵养了宁波的城市文明。有了水的滋润,宁波才得以“书藏古今”;有了水的承载,宁波才有了“港通天下”。与此同时,水虽至柔,善利万物而不争,然有时却又桀骜不驯。故此,勤劳的宁波人民,对水的认识、开发、利用、治理和保护,从未曾停止。穿越历史长河,一曲曲治水的壮歌,感人肺腑;一幕幕治水的往事,千载流传;一代代治水的能臣,名垂青史。

  王元暐与它山堰

  唐太和七年(833),山东琅琊人士王元暐来了。那一年,他才三十出头。此时,尚无任何征兆,他将在鄮县令任上完成一件彪炳史册的作品。 

  史料记载,王元暐原是京官,生于唐贞元十五年(799)。唐穆宗长庆元年中科,因才华出众,数年间连续升任翰林院编修、朝议郎等职,结果遭人嫉妒诬陷,春风得意之时接连被贬。先是降任金华府七品同知,后调任鄮县县令。假如王元暐仕途顺利,他可能就与宁波失之交臂了。历史的偶然,成就了一个机遇,也成就了王元暐和它山堰这个伟大的工程。 

  王元暐没有因接连遭贬的曲折仕途而一蹶不振。踏上四明大地伊始,他便深入四乡体察民情,经实地勘察,发现此地“溪通大江,潮汐上下,清甘之流,酾泄出海;泄卤之水,冲接入溪”。洪水季节更是“来则沟浍皆盈,去则河港俱涸,田不可稼,人渴于饮”,黎民百姓深受其苦。遂下决心修建水利工程,以化水害为水利。据史书记载,王元暐“历览山川,相地之高下,察它山水道所历乃喉咽之处,拟筑堰以断咸潮”。公元833年初夏,经过一番筹备,它山堰水利工程正式上马。在王元暐率领下,四明山下的百姓众志成城,在巨流之上截溪筑堰。数以几十万计的人工,无数日夜的肩扛手抬,一座长113.73米,面宽4.8米,高程3.85米的堰体终于筑成了。此后,沿江的“乌金”、“积渎”、“行春”三座碶闸等配套工程又得以续建。这样,涝时开闸排洪,旱时顶潮纳淡,鄞西河网的水量可以合理调配,使鄞西平原农田用水得到了保障。

  它山堰因山得名,距今已有1180余年历史,至今堰身稳固,风貌依然,堪称奇迹。神秘的堰体倾斜线,富有创意的粘土碎石夹层,机巧的堰身中空木石构建,以及“十兄弟”为建堰而献身的传说,给后世留下了无尽的遐思。它山堰也由此成为我国四大古水利工程之一。后人为纪念王元暐的功绩,在堰旁建造了它山庙。宋乾道年间(1165-1173),此庙被敕赐为“遗德庙”;王元暐还先后被宋、清两朝敕封为“善政侯”和“孚惠遗德庙善政灵德侯”。

  回望历史,樟溪之上,四明百姓搬运石材的号子和着滔滔不绝的江水,成为千古绝唱;它山堰旁,王元暐挽着裤管卷着衣襟率众治水的背影,凝固成一道跨越千年的风景。

  

  王安石与东钱湖 

  北宋庆历七年(1047年),距王元暐率众筑它山堰两个世纪后,抚州临川(今属江西)人王安石来了。带着夫人一同赴任鄞县令这一年,他27岁,一个血气方刚、踌躇满志、在今天看来还略显稚嫩的年纪。然而,冥冥之中的安排,使这位著名的历史人物与宁波这方热土结下了不解之缘。 

  王安石(1021年—1086年)字介甫,号半山。北宋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唐宋八大家之一。庆历二年(1042)进士,后历任淮南判官、鄞县知县、舒州通判、常州知州等地方官吏。治平四年(1067年)知江宁府,后为翰林学士。熙宁二年(1069年)提为参知政事,熙宁三年起,两度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推行新法。熙宁九年罢相后隐居,病死于江宁(今南京市)钟山。王安石在鄞县任上虽仅有三年,却是他从政的重要起点。

  满怀济民之志的王安石,深谙“调查研究”之道。其所著的《鄞县经游记》,给我们留下了重要的史料,原文如下:“庆历七年十一月丁丑,余自县出,属民,使浚渠川,至万灵乡之左界,宿慈福院。戊寅,升鸡山,观碶工凿石,遂入育王山,宿广利寺。雨,不克东。辛巳,下灵岩,浮石湫之壑以望海,而谋作斗

  门于海滨,宿灵岩之旌教院。癸未,至芦江,临决渠之口,转以入于瑞岩之开善院,遂宿。甲申,游天童山,宿景德寺。质明,与其长老瑞新上石,望玲珑岩,须猿吟者久之,而还食寺之西堂,遂行,至东吴,具舟以西。质明,泊舟堰下,食大梅山之保福寺庄。过五峰,行十里许,复具舟以西,至小溪,以夜中。质明,观新渠及洪水湾,还食普宁院。日下昃,如林村。夜未中,至资寿院。质明,戒桃源、清道二乡之民以其事。凡东西十有四乡,乡之民毕已受事,而余遂归云。”据此,我们大体可以了解王安石这个新任官员的巡视、调研行程:时间———自庆历七年十一月丁丑(十四日)到二十五日,历时十二日之多;路经———包括邱隘、五乡、大碶、柴桥、东吴、东钱湖、横溪、鄞江、横街、高桥等“凡东西十有四乡”;住宿———在慈福院、阿育王寺、旌教院、景德寺、保福寺庄、普宁院等寺院。这一路走来,可谓顶风冒雨,马不停蹄,且每到一地,都轻车(舟)简从,逢庙借宿,绝不扰民。 

  在遍访民情、掌握第一手资料后,王安石随即上书两浙转运使,陈述水利之要,制订治水规划。并动员十余万民工开始整修东钱湖。通过“除葑草、立湖界、起堤堰、决陂塘”,整修钱堰、梅湖堰、莫枝堰、大堰、高秋堰等湖堰,“限湖水之出,捍海潮之入”,使“七乡三邑(鄞州、镇海、奉化)受沾濡”,“大暑甚旱,而卒不知有凶年之忧”。东乡之田连获丰收,民间口碑载道。给后人留下了一个岸绿水清,有“西子风韵,太湖气魄”美誉的东钱湖。为祭祀王安石治理东钱湖的功绩,明嘉靖年间当地百姓建造了“王安石庙”。上世纪末东钱湖畔又临湖修建了王安石公园,王安石所著《鄞县经游记》刻成的碑文,立于公园内。 

  值得一提的是,王安石任鄞县令的当年,夫人生下长女王堇,小名鄞女。鄞女聪慧异常,王安石夫妇十分钟爱,谁知次年因病早夭,后安葬于南郊崇法寺西北的松林中(现海曙祖关山)。据传,王安石辞鄞县令时,曾坐着小船来此与女儿诀别。在女儿坟前,吟读了《解任别女诗》(又作《别鄞女》):“行年三十已衰翁,满眼忧伤只自攻。今夜扁舟来诀汝,死生从此各西东。”去年,我市在祖关山一带大兴土木,实施铁路宁波站改扩建工程。有关方面为留住城市的记忆和文化遗存,特意对鄞女的墓地作了妥善的保护和修缮。

  

  吴潜与水则碑 

  宝佑四年(1256)春,宣州宁国(今属安徽)人士吴潜来了。与前两位“少壮派”治水功臣不同,吴潜到任宁波时,已年逾花甲。然而,他一踏上宁波这片土地,便把目光坚定地投向了治水大业。

  吴潜(1195—1262)字毅夫,号履斋。宁宗嘉定十年(1217)举进士第一,授承事郎,迁江东安抚留守。理宗淳祐十一年(1251)参知政事,拜右丞相兼枢密使,封崇国公。次年罢相,开庆元年(1259)任左丞相,封庆国公,后改许国公。吴潜以观文殿大学士授沿海制置大使、判庆元府主政宁波,不仅比前两位到甬时年长,而且官阶要高得多,从政经历也丰富得多,但他没有甘于做一个“太平官”。治郡三年,勤政爱民,政声斐然。到任当年,在今鄞江镇东首修筑洪水湾塘,为阻隔江河之巨防,并修砌长十余公里的“吴公塘”。翌年至开庆元年(1259),于宁波四乡全面整治碶闸堰坝。其中大西坝、北郭碶、澄浪堰等水利设施,均直接沟通月湖水系,用作阻咸蓄淡、泄洪排涝及舟楫交通。 

  吴潜治水的一大创举是在平桥河(今海曙镇明路西侧平桥街口)创建“水则亭”,设立水则碑,镌刻“平”字于石上,成为全城统一的“水则”标识。同时,颁布政令,规定城外所有碶闸均视“平”字之出没,为启闭潴泄之标准。他亲作《平桥水则记》碑文,申述伐石、榜书“平”字之由,强调碶闸是四明水利之命脉。他还在碑文中感慨道:“余三年积劳于诸碶,至洪水湾一役,大略尽矣。……平桥距郡治,巷语可达也。然于此郡之丰歉不能忘,故置水则于平桥下,而以‘平’字准之,后之来者,勿替兹哉!”吴潜设立的水则碑,利用平水的原理达到体察灾情、统一调度的目的,可以说是我国古代城市水利工程的宝贵遗存,也为研究水利发展史和建设城市排涝防洪工程提供了重要的启示。 

  除上述三位,宁波史上有据可查的治水能功臣还有不少,如南宋淳佑年间郡守陈垲、南宋庆元年间鄞县令钟廉等等。一茬又一茬的主政者、一代又一代的宁波人,不断传承着治水大业。正是有了这种舍我其谁的担当和功成不必在我的境界,宁波才得以在避水之害、兴水之利中续写历史、传承文明,不断发展、走向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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