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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3月1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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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义庄

  叶松茂 

  三七市旧属慈溪县西乡,因逢农历三、五、七、十日为集市日而名。小镇北依群山,南濒慈江,田螺山近在咫尺,河姆渡隔江相望,文化底蕴深厚,乡情民风纯朴,义行善举迭出,市前镇后的两个义庄,曾惠泽众多乡邻。 

  在集市东南,曾是居民粮油供应点的三七市粮站,旧时是后新屋“董氏承志堂义庄”,因与被称为上义庄的石步“叶氏安雅堂义庄”对应,这里被称为下义庄。光绪《慈溪县志》记载:“董氏承志堂义庄,在西乡二十三都下一图。道光十五年(1835),里人董秉熙、秉愚、秉恒、长青等,承其父、祖杏芳遗志,捐银七万三千六百八十两零,建义庄一所,书塾三所,置田二千三百十亩零,山十四亩零。”义庄占地十多亩,呈东西长方形,粮站时期铺有木地板、供应粮油的地方只是义庄的东厢房。高高的院墙内,是红石板铺就的道地和走廊,整洁宽敞。布局左右对称,都由廊棚相连,“为祀先之室,为讲艺之堂,为贮谷之舍,为治事之所,皆备”,防火、防盗、排水设施一应俱全。义庄外的石板道地里,立有为表彰董杏芳屡做义事的“乐善好施”牌坊,彰显了受人肯定的善行。义庄后面连接无择浦和彭王浦的横河,东西二头横跨着旺家桥和义庄桥。东首的旺家桥还基本保留着原样,无栏的单孔石梁桥,两头各有若干级台阶,高出了河塘许多的桥洞,有利于船只通行。桥板一侧镌刻着的“董氏旺家桥”,已经被水泥桥栏遮住,将不言自明的寓义深藏其中。 

  以义庄桥西北的董家大院为主,散居于三七市周围的董氏家族,是汉相董仲舒、慈溪三孝子之一董黯的传人。《慈溪县志》中介绍:“董杏芳,字棣林,服贾起家,见义必为。增远祖祀产,刊阖族谱牒,出巨资不稍吝。尝欲仿宋范文正公(即以天下为己任,首创义庄以体恤族人的范仲淹)遗法,置义田以赡族属,遘疾而殁,年七十有四。”其后被官府祀于忠义祠。杏芳之父董羽丰也是当地有名的孝子,节孝行善乃上行下效,其后代不仅继承传统,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志中所记,杏芳之子董秉忠,家庭析产时年仅十四岁,后其兄因不善持家“旋馨其财”,秉忠借助资金累计超万,在兄长去世后,将借条还予了嫂嫂;道光初,整个浙江遭受水灾,其“收养的婴孩全活者甚众”;吴有恒善堂施济贫病,其“助之金”;宁绍义园为葬死于客乡者增扩厝屋,又“出数万金”;建清节堂,“复出数万金”……他的种种善举深受乡人好评,被“旨以奉亲世业,援例加布政司理问衔及卒”。杏芳五子董秉愚,除了和三兄秉熙、季弟秉恒等出资建立义庄外,在咸丰年间,先后助饷十万金,以抵御粤寇。平时“家居以孝弟(悌)为本,尝举圣经贤传切近身心者,规勉后进,自奉节啬。而闻善勇为,至老不倦”,由国子监生议叙盐运使知事,累赠至通奉大夫。秉愚儿子董封青,“恤孤贫,培寒畯,振灾捍患之事罔不与。道光之十五年全浙大旱,二十三年大水,并发粟行振。粤寇起,(又)集乡兵以卫”,死后被议叙州同加道衔,以次子塘官赠通奉大夫。一门数代皆以孝善而闻名。 

  上义庄建立时间比下义庄要早好几年。义庄背依古村石步,面临集镇三七市,连通外江的无择浦就在庄之东南。光绪《慈溪县志》记载:“叶氏安雅堂义庄,在西乡二十三都上一图,道光十二年(1832),里人叶维新、维元、维翰承其父封之志,捐银六万三百两零,建义庄一所,置田一千四十亩零,山一十六亩零。”我读中学时每天路过上义庄,那里还基本保留着完整的轮廓,现在则是楼房错立,已看不到义庄的旧迹。据县志记载,牌坊系官府为府同知叶封所立的“义行坊”。对于义庄内的建筑,邵灿(余姚人,漕运总督)在《叶氏安雅堂义庄记》中有比较详细的介绍:“(义庄)中建厅事,面南三楹,厅中为位,奉安义行公木主,奉秋致祭,于是乎序昭穆焉。庭前广衍,铺石维平,新谷既登,晒暴称便。东西二庑,各设仓廒,翼如也。厅后为堂,上祀三世。堂之东西为夹室,司事者居焉。夹室迆西为精舍,藏书二万余卷,中多善本。迆东为庐舍,则佣工、匠氏之所处也。又东为庖湢(厨房、浴室)。其基周广十亩,屋凡五十一楹。”可见其气势恢宏,功能齐全。 

  上义庄创立者叶封,字启桐,国学生,诰封中宪大夫,钦旌义行,诏入忠义孝悌祠。他“性喜施予,求者无勿应……尝欲立义庄以赡族,未成,遘疾卒”。叶封之父俊秀,以贸易起家,积累巨资后,广做善事,“乡邑善举靡不与,义声籍籍”。叶封的长子维新,字子怀,诰封中宪大夫。其虽少年丧父,却“慨然以继述为己任,与弟维元维翰成义庄,族人至今德之”。邵灿在《叶氏安雅堂义庄记》中记载:“予友部郎君维新,教授(石步始祖叶世儒,宋庆历间,由国学生抡元,授明州教授)之二十八代孙也。予与交有年,申之以婚姻,相知深矣。厥考义行公讳封,尝欲仿宋范文正公遗法,置义田以赡族属,有成议,遘疾而殁。部郎君既免葬,锐意欲钟成之。”慈溪县志对叶维新的描述则是:“读书明大义,尝浚无择浦数百丈以通舟,又造桥便行旅。饭佛禅院寄旅榇,屋宇湫隘,撤而新之。”

  义庄是一项善举,创办人以自身的力量体恤穷人,从而以家族为纽带,解决了一部分人的生老病死。创办者除一次性投入外,往往以义山、义田收来的租钿支撑慈善之举,饶是如此,在日常运行中也会出现捉襟见肘的情况,甚至弄得倾家荡产。像上义庄,在叶维新去世后,“家运屯蹇,几致颠覆,竭蹶图存,幸復旧贯,几于亦危矣”。无怪乎邵灿叹道:“以是见一事之成,创之者难,守之者亦正匪易。”上义庄在运作期间,有一套体现男女平等、照顾老病残寡的制度。“男子女子自四岁以上别为三等,曰小口,曰中口,曰大口,以差廪给之;男子至年十七,女子(至)出嫁,乃罢给;若老而不能自存者,有废疾者,妇人寡者为大口,皆廪给之终其身。”它的优扶标准是:“大口,日给米一升;中口,日八合;小口,日五合,给以半月为期,月凡再给。”这是叶封生前曾有的设想,其死后,叶维新偕其弟,“奉公遗议,商榷厘定,著为庄规”。不仅如此,义庄还开设义学,购置义山,“俾生而得所教,死而得所归”。

  在清代,创义塾、办义庄、营公墓、设义渡等都被列为善举,官府为其立碑建坊不失为一种肯定,但留在百姓当中的口碑则是更好的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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