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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4月14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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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草与野菜

  红尘一书

  

  看窗外阳光明媚,许多人在这个时候筹划的是一场春游,我想的却是什么时候出去掐野菜。

  我从来不曾想到过,在童年时期,我每天下午都会背着背篓出去割的猪草,若干年后竟成了城市餐桌上的美味,真的,童年时候,我每天都要割一背篓猪草,而那时的猪草中,几乎有一半是我们现在爱吃的野菜,比方说马兰头、水芹菜、鱼腥草、荠菜,在我生活过的乡下遍地都是的,而那时这些草在我们眼里没有这么高贵的名字,也并不知道它可以当作菜吃,就说马兰头和鱼腥草吧,乡下的田梗上可是密密麻麻的,马兰头我们那时叫它“鱼秋蒜”,鱼腥草我们叫“折耳根”,水芹菜我们管它叫“空筒菜”,至于荠菜,在我眼里好像连名字都没有,乡下孩子都知道这些草可以用来喂猪,却从来不会有人把它用来做菜,若干年后我在宁波经常听人讲起马兰头,出于好奇总想看看它为何物,结果发现它就是我小时割得最多的鱼秋蒜时,吃惊不小,而当我在超市看见折耳根竟美其名曰“鱼腥草”时,又被吓了一跳,唯有知道空筒菜就是水芹菜的时候,我没有太惊讶,因为它长得是有点像芹菜。

  初识野菜,那是二十年前嫁到浙江乡下的时候,因为住在乡下,总看见有人上山掐野菜,我家的公公婆婆或是小姑子有时也会出去掐野菜,于是我也跟上了,乡下竹山多,提一个篮子,带一把小刀,往竹林里一钻,回来时总会满载而归,我喜欢上寻野菜,清明上坟归来的路上,去镇里回家的途中,都习惯张罗野菜,没有篮子时就往塑料袋里塞,或者往自行车篮子里扔,没有刀时就用手掐,那种快乐,那种满足总是荡漾在心间。有趣的是,老家的兄弟来浙江看我,见我们吃起了“猪草”,回去后就当成了笑话讲。

  野菜好吃,而我更满足于掐野菜的过程,就像钓鱼的人不一定是为了吃鱼,或者有的钓鱼者根本就不吃鱼一样,这个过程带来的享受别人难以理解,有时我怀疑我根本不是为了找野菜,而是更喜欢在乡下的那些沟沟坎坎里爬来爬去的感觉,野外的花儿草儿跟我这个乡下出生的人实在是有着割舍不断的情结吧。

  有一次,和朋友们去金华春游,遇上连绵的雨,加上晕车,玩了两天都甚觉无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在准备回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路边有很多野菜,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那时天还在下雨,我一手打伞,一手掐野菜,也不管皮鞋是否弄湿了,搞得有点狼狈,可仿佛两天的春游都远比不上这掐了一会野菜来得快乐。

  我喜欢野菜,我常说自己就似一棵野菜,似一棵长在路边的野菜,朋友说别这样妄自菲薄。其实说这样的话,我并没有自卑,如果说人在生活的舞台上如同一盘菜,我觉得我就像一盘野菜无所谓贵与贱。有些东西贵如灵芝燕窝,只因为稀少,有人贱似野菜,因为随处可见。可贵不包治百病,贱也有缺一不可的时候。

  或许是自己“土气”太重,无论在城市中生活了多久,我依然想念乡下的沟沟坎坎,想念那些猪草,甚或是野菜,多年前我们从农村走进城市,现在渴望多年后我会从城市走进农村,我渴望再吃自己种的绿色果蔬,养正宗的土鸡土鸭,看桃红李白,听雨打篱笆百鸟歌唱。若要问我乡下有什么好?我说:你看,乡下的猪草已经变成野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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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