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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田村远景 |
叶龙虎 文/摄 从丰惠进山,蜿蜒百里,就到了四明山深处的芦田古村。巍巍山脉到此呈游龙回首状,芦田就依附于俗称养山的龙头之下。古村东接棠溪,南邻宓家山,西近前岗,北连悬岩,素有“竹木桑茶之饶”,曾经是天高皇帝远的世外桃源。旧时划分县界,以水脉为依据,芦田属剡溪水系,自古为嵊县所辖。1960年组建“四明山公社”,嵊、余、鄞、奉、虞五县交界处的一些山村,不分水系,都成了四明山公社的生产大队,芦田从此划归余姚。说到古村的渊源,据传是在明朝中叶,嵊州东林的王氏族人,清明时节去上虞上坟,路过此地见“川媚泉香,山厚林茂”,便插芦定宅,以后村内遍布芦竹,从此便有了“芦田”。 走近芦田,三岔路口的中央矗立着一块巨石,上刻“芦田状元村”五个大字,前面是一个称作“桥口水库”的人工湖。站在南岸的山坡北望,只见湖面晶莹清澈,波光粼粼,北岸坡上错落有致的村庄倒映在水中。今天的村庄已经很少见到芦竹了,但有了背山临水的景致,山村便依旧水灵。西边的堤坝连接着南北山坡,山上古树成群,十几棵金钱松、黄檀、枫香都需二三人合围,挂着古树保护的牌子。古村海拔600米,村后的后门山,又称状元山,海拔650米。所谓“状元村”,只是一个比喻,因为村中出了很多出类拔萃的大学生。 读过胡兰成的《今生今世》的人都知道,文中有几段话都说到了芦田:“下王再进去三十里是芦田村,在山冈上,那里已是四明山,因有竹木桑茶之饶,亦出财主人家,那家与我家倒是亲戚。”提到他20岁时与玉凤的婚事又说“媒人男家的是宓家山可桢娘舅,女家的是芦田少彭表哥。”还说:“宓家山娘舅做媒人传话传得不好,玉凤的父亲又小气,许多误会,后来是得女家媒人芦田王少彭妥结了。少彭出身大家,与男女两造都是亲戚。”胡兰成提到的亲戚家,就是龙头下的大台门,大台门里的王氏兄弟就是胡兰成的表兄。 古宅、古井、古祠堂是古村的一道不褪色的风景。古宅以台门为主,建筑风格几乎是一个模子浇出来的,大多是坐北朝南的正屋加两厢的三合院式,以堂前为中心,东西对称分布,台门前有几级台阶,大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门环。作为一种文化,台门有着深厚的历史积淀,每一个台门都有着各自的故事,比如大台门里,或许就有过张爱玲的身影。当地的老人王泰赢很留恋地指着大台门左下方的废墟告诉我:“这里本来是我叔祖父少彭、少云的两个台门,规格与大台门一样,都是曾祖父在道光年间建的屋,可惜都坍塌了。”随着岁月更迭、人事变换,村中很多台门已经消失了,有的失修倒塌,有的毁于火灾,有的只剩下半倾圮的木架子。当然也有幸存的,除了王少兰的大台门,还有顺昌台门、中央台门、十七间头以及王氏洋房等。 芦田人杰地灵,王氏世代有耕读家风,据当地村民王美锋介绍,清朝曾出过六位举人、贡生。王氏家庙门口的“贡元”、“文元”两块匾额,就是为道光壬寅年岁贡王凤鸣立的。当然,王氏在近代乃至当代也不乏名人。 村口的王氏宗祠,始建于明代,嘉庆年间、民国十五年、2003年多次重修,是芦田的标志性古建筑,目前为余姚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祠堂坐北朝南,前后两进,东西各有厢楼,大门悬挂“王氏家庙”匾额。前楼五开间,穿斗式梁架;天井有戏台,与正厅用卷棚廊轩连接;正厅是抬梁式与穿斗式相结合的三开间,正中悬挂“树滋堂”匾额;左壁有一块“齿德兼尊”匾,还是光绪六年的老匾;右壁的“一清如水”匾是为王专中妻李氏立的,为嵊县儒学教谕朱为所书。墙脚下还有一块两面刻有“圣旨”、“恩荣”的石构件,应该是当年李氏的贞节坊上的旧物。正厅两侧的石柱镌有楹联,一联是“敬所尊爱所亲胥望能由是路;入则孝出则悌何为不得其门。”规劝族人要孝顺父母、敬爱兄长,建立好的教化,宣扬好的风气。另一联是“三槐绵世泽贻厥孙谋;九百树风声绳其祖武。”引用《书·五子之歌》、《诗·大雅·下武》的古训,告诫长辈要为子孙的将来作好安排,子孙也要继承祖辈事业,踏着祖先的足迹继续前进。 有好山就有好水。古井连接着芦田的昨日和今天。古村有很多古井,虽然形态不同,却是那么清冽、甘甜。虽然有了自来水,人们似乎对古井有着深深的眷恋,依然习惯到井边取水、用水。有的井边还有古树遮荫,光影从树叶间漏下,落在井坛浣衣、洗菜的妇女们的背上。这时候木杵声、笑语声伴随着淳朴的乡风,便在井坛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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