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先生查看了一下护照,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打着手势说:“不着急,不着急。” 我说:“好,那就等一等。”我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看着他翻这个翻那个,就是不理我。 过了半个小时,我憋不住了,又问:“先生,现在天已经很晚了,越晚路越难走,您看能不能尽快给我们办一下手续?” 他还是打着哈哈说:“不着急,你先到车里休息,过一会儿再来。” 我只能无奈地回到车里,杨小勇和冀惠彦也很着急,不停地问怎么回事,弄了这么久。 我有点沮丧地说:“就让我等着,没说成也没说不成。我钱也给了,不知道什么意思,他拿到钱好像没什么反应。” 他们俩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憋着火等。当时,整个办公区好像只剩下那位疑似站长的先生,按理说国内爆发战争,边境口岸的人一般会很紧张,但是那个人看上去很斯文,沉得住气,我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雨一直下,又这么火烧火燎地等了近一个小时,过了午夜,我再次下车,跑到那间办公室坐着。站长先生一见我就说:“你来了?你们这个护照有点问题。”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糟糕,不会彻底给我们拒了吧?都走到这儿了,再要我们回去,那可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啊!眼前这个伊拉克人,并不知道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从巴格达到约旦,约旦到科威特,又从科威特星夜兼程地赶回来,他更不知道,我们是抱着一种怎样的信念,背负着怎样的责任而来,不行,绝对不能在这里被挡回去。 我咬咬牙,试探着问:“请问,有什么问题呢?”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们的护照上有前几日出境时的盖章,说明你们已经离境了,要再进去的话,需要由使馆重新发签证。如果没有签证的话,我不可能给你们盖章,让你们通过。” 我心一沉。其实,一路上我就在为此犯愁,我们之前的签证不是多次往返,所以一旦出境,理论上签证就无效了,站长先生的说法,实际上是合理的。 但是,在伊拉克,总是能找到与道理博弈的方法。 我连忙解释:“之前是因为临时性的任务离开伊拉克,还有很多设备和物品留在巴格达,没想到战争突然爆发,所以需要赶紧赶回去。”我还撒谎说,“昨天我去过你们驻约旦大使馆补签证,但是大使馆关门了。” 那时,伊拉克有许多驻外大使馆的确无法正常工作,我也不知道这个谎话能不能骗过去。总之,在那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就坐在那间昏暗的办公室,面对这个正襟危坐的伊拉克海关官员,用尽浑身解数地解释恳求。 我说,我跟伊拉克外交部的某人是朋友,和新闻中心的某人也是很好的朋友,您看,中国跟伊拉克关系这么好,我们中国的记者很理解、同情贵国的处境……说了半天,他终于松口说:“这样吧!我再研究研究这件事,你还是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一下。我那边办公室还有点事,我要去一下。” 我一看他要走,急了,赶紧又往他手里塞了100美元。他很敷衍地说了一句“OK”,便又把我支了出去。我内心就像有把火在焚烧,但也只能再回车里去等着,百无聊赖地听着雨打车窗的声响,在不安中又过了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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