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墙

何恭房木雕

何恭房祠堂

　　石明 文/摄 

　　走进历史文化名村儒雅洋，便走进了灰墙黛瓦、飞檐翘角、马头墙组成的古民居集群，也就走进了一幅幅原生态的乡村画卷。 

　　象山西乡少祖山———蒙顶山，云雾缭绕，巍峨挺拔，是儒雅洋的风骨；源自蒙顶山的缘溪蜿蜒流淌，流淌着儒雅洋的款款柔情。其实，山水风貌，只是儒雅洋的外衣；人文风范，才是儒雅洋的内核。 

　　透过岁月沧桑，上溯到明代洪武末年，何氏族长仁六公相中群山环抱、翠竹相衬的儒雅洋，举族从象山墙头迁徒到这块风水宝地。至清代乾隆年间，以耕读传家的何氏家族，成为象山的名门望族。民间有云“东乡肖家，西乡何家”，流传至今，仍为世人津津乐道。 

　　造访何恭房，是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金色的阳光毫不吝惜地洒向大地，投射到儒雅洋村口，使得一丛丛芍药开得愈发娇艳。一入村口，一位村妇看到我背着相机包转悠，主动问我是否前来参观何恭房？看来，何恭房作为儒雅洋的标志性古建筑，像我一样慕名来访的人着实不少。村妇很热心地领着我到了何恭房的门口。

　　乍见何恭房的印象，苍苔老藤，是农村旧民居的破败景象。一个老婆婆正在宽阔的院子里晒笋干，墙根下两只小花猫嬉闹玩耍，整个庭院恬静得让我轻轻挪动脚步，不敢有太多惊扰。晒笋干的老婆婆见我进来，一边问从哪里来，一边热情招呼我坐会儿歇歇脚。说起何恭房的历史掌故，老婆婆如数家珍：上一代的何氏家族分作两房，哥哥住的叫友房，弟弟住的叫恭房。老婆婆的夫家姓何，但不是何恭房嫡系，属于何氏旁支一脉，“土改”时才迁入何恭房。正聊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扛着锄头干完庄稼活回来了。他是老婆婆的老伴，叫何本年，今年８５岁，按何氏族谱排序，是何氏第十四世后裔，还是如今儒雅洋何氏族长。何本年老人说，自己虽是族长，但不主事，关于何氏一族的大小事宜都由族里其他人在忙活。 

　　何恭房是深宅大院，屋连屋，门套门，连偏房和偏院也别有洞天，房间里面还有房间，再往里又有天井，天井后面还有门，门道曲折而相通，犹如一座迷宫。何本年居住的四合院在整个何恭房里较为宽敞，老物件也保存得较完善的一处院落。院落的西侧有一口水井，虽不如何恭房的历史这般悠长，但年头也不短了。

　　何本年老人跟我推荐说，除了何恭房外，还有何恭房祠堂也值得去看一看。循着一条叫弘儒路的村道一直向东，来到位于弘儒路２号的何恭房祠堂。 

　　何恭房祠堂，又称“承志堂”，是何恭房独立建造的家祠，兼作私塾，曾内设藏书楼和书房，是何家子弟读书启蒙的地方。它的规模之大、取材之精、工艺之美，在当时整个象山为数不多。上世纪７０年代末，何氏宗祠毁于一场火灾后，何家人将承志堂作为宗祠，所以当地人把它叫作“新祠堂”。祠堂大门洞开，里面空旷无人，草木葳蕤，显得很静谧。一个人静静地置身于青砖黛瓦、雕花重檐中，感受别样的古意。祠堂的文化长廓里，对儒雅洋的历史变迁和人文积淀作了精练的总结：“让儒雅洋村繁荣扬名的是何氏家族，让何氏拥有传世美誉的是恪守耕读的家风，而最让世人称道的是何恭房最早的主人———何涵。” 

　　何涵是儒雅洋何氏第十二世，清同治二年在乡试中获选为副贡，出任桐庐县教授（相当于现在的教育局局长）。民国初年，何涵回到儒雅洋老家。何涵并不安于做个闲适的士绅，更不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迂腐文人，他摒弃“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世俗观念，在何氏祠堂创办了“广志女子完全小学”，所有入校女学生不论年龄大小一律免费就读。学校除设书法、音乐、美术、体育等特色课程外，又特地开设缝纫课，并购置英国产的缝纫机两台，供学生实习之用。一时声誉鹊起，四乡八邻求学者达５０余人。 

　　四年后，广志女子完全小学因故停办后，何氏祠堂作为育人成才的学堂功用依旧留存。听村里的老人说，村里的学龄孩子都可以进何恭房祠堂读书，有所区别的是何氏子弟免费就读，对外族学子收取一定的学费，家境贫寒的学子则给予学费减免。 

　　说到办学兴教、造福桑梓，何恭房的第二任主人、何涵的儿子何敏求也可谓竭尽心力。１９４５年，何敏求出任象山县立初级中学（象山中学前身）校长不久后，为避时局动荡不安的影响，将学校从宁海和平岙暂迁至儒雅洋，以何恭房祠堂为校舍。后来，象山第三初级中学、儒雅洋初级中学都曾在何恭房祠堂办过学。其中，以儒雅洋初级中学的时间最长，直到２００２年才搬迁。在如今祠堂的黑板报墙上，还有班级与班级之间的竞赛比分，眼前浮现出莘莘学子当年埋头攻读、激扬文字的一幕幕情景，生动如昨。 

　　走出何恭房祠堂，斜阳依依下，回望那起伏的屋脊、精致的木雕、斑驳的匾额，让人久久地回味和感叹。我知道，只凭这样一次浅浅的造访是不可能深入、透彻地了解一种地域文化的，所能感受到的也仅仅是一些表象，但何恭房的风雅与温馨的余味，却暖暖地流淌在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