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 喜欢红色,是因其意寓吉祥,是热烈、奔放的象征。深红,浅红,粉红,大红,紫红,朱红等诸色中,我最喜欢朱红,这是一种民间常用的红纸颜色,古代抑或当代的婚庆喜事几乎都离不开朱红。 朱红,名字来源于朱砂,因朱砂产自中国,又称中国红。一直以为朱红为中国色,去法国才知法国人亦用朱红,不过侨居法国的华人更喜欢。于是在异域他乡,寻找中国红,成了我的习惯。 在米卢兹,在一切皆陌生的街头,寒风中摇晃一点中国红,像炉膛的火苗忽明忽暗。我不由自主地走向中国红。原来是中国餐馆的红灯笼。灯笼的绢皮上印了“大吉大利、财源广进”之类金字,而白色的门面上书朱红的“富福居”三字。我一阵窃喜,拉门迈入这家中国餐馆。老板是浙江温州人,听说我们自宁波来,特意端上一杯热茶。法国人习惯饮冷水,热饮大多是咖啡。富福居的热茶,米卢兹的中国红,成了一道难忘的记忆。 不知不觉地,中国红竟成我聚焦的景色。巴塞尔的亚洲餐厅,那张贴在玻璃门上的店牌,红底黄字,边上悬挂和合二仙的镂雕木窗,颇有民俗风情的中国红。位于日内瓦湖畔的龙酒楼,那酒楼门面的朱红基色,上部的木质招牌,红底白字,金色龙字;下部的玻璃窗,无色红字,亦是金龙飞舞,中国龙、中国红的相互映衬,汉语、外语的双语飞舞,是日内瓦湖畔的一道独特风景线。巴黎的富海楼以深绿为楼面基调,远看误认家乡的邮局,近看那绿色楼面的朱红招牌,那大红大绿乃是中国传统之色彩,于浅灰的楼宇间,是一再的醒目。斯特拉斯堡的乐宫楼是上海人开设的餐馆。餐馆的招牌亦是朱红底色的黄字,是莱茵河畔的中国餐馆一景。在异域他乡,中国餐馆喜欢用朱红装潢门面,仅为餐馆的醒目吗?一次,我们在法瑞国境线的中华饭店,吃到久违的北京虾仁蒸饺、木耳须炒鸡蛋、酸辣汤之类京味菜点,这家餐馆装潢少见中国红,只有一处,即出入玻璃门张贴的,是家乡迎宾的那对金童玉女,而餐馆的筷套、牙签套均是白底朱红字。我越看越兴奋,似宾至如归的兴奋,中国红使得在异国他乡的我忽然有回家的感觉。 去日内瓦时,在布尔格-布雷斯(Boueg-en-Bresse)转车,火车晚点,得以有时间游览布城的市容。老天似乎为火车的晚点而不高兴,阴沉着脸,风夹带屋檐的雪花,吹在我的脸上像针刺似的痛。雪花洒落在地面的残雪或冰霜上,布城的街巷亦是浅灰色的基调,从车站向前走去,举头看天色,孰料竟看到“丰盛楼”三个汉字,莫名激动,驻足拍照。儿子趁机穿越马路去了趟餐馆卫生间……丰盛楼的中国红恰似冬天里的一把火,直暖心窝。 在斯特拉斯堡亦是如此的温暖。那天中午,沿着莱茵河畔,我们寻找近两个小时,竟找不到能填肚子又合胃口的餐店。星期天,法国的店铺大多不营业,只能从拍的中国红照片中寻找吃饭的餐馆……寻的是长城酒家。长城酒家的中餐是美妙的一顿,味道长留在舌尖。 其实,在法国抑或在瑞士,中国红并非中国餐馆专用,巴黎雨果纪念馆陈列的朱漆木雕,巴黎红磨坊的风车、康康舞台色均为朱红,而中国餐馆的中国红似乎印象更深,因为在醒目的中国红招牌下,那儿有美味可口的中式佳肴,有似曾相识的华人面孔,有撩拨人心的华语歌曲,偶尔还能听到熟悉的乡音…… 在异国他乡,有一种颜色让我陶醉。它让我的情更加缠绵,让我的恋更加深切,这种颜色便是中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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