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琼 “石骨铁硬”这词造得有意思,“石”“骨”“铁”三个名词直接修饰形容词“硬”,意为像“石”“骨”“铁”一样“硬”。“石骨铁硬”是宁波话,也常被用来形容宁波话,“宁听苏州人吵架,不听宁波人说话”讲的就是这个了。 也许就是因为搭上了“宁波”二字,我们在库车宁波双语教师培训中心“制作”的枣子也带上了“石骨铁硬”的印记。 库车10月枣子熟。五六厘米长的是骏枣,一头大一头小,稍微带点酸,肉厚,吃两颗就饱。3厘米左右的是灰枣,椭圆状,个不大,肉紧核小,甜度高。哈密枣呈圆形,占着“哈密”的名字,却没有哈密瓜的甜度,肉也松,是被我们嫌弃的对象。再有一种就是土枣,直径不过半厘米,嚼着吃自然没啥味道了,但泡茶喝却是极好的,土枣价格便宜,基本不需要买。去买枣时说句“老板送点土枣呗”,老板就会抓一袋送你。 熟了的枣子还要在枝头“展览”上个把月。北风渐寒,霜冻频频,枣子的形貌慢慢地由丰润变得干燥,继而出现浅浅的“皱纹”。但它们绝不腐烂。过季不采,腐烂枝头啥的,那是南方矫情的果子才做的事。 或打,或采,或落,枣子真的“熟”了。卡车装着、驴车赶着,板车拉着,半干的枣子听天由命地被分去加工厂、批发市场、早市。 树上摘下的枣子是不能直接运往浙江的,气候条件不同,到了浙江不是霉了,就是馊了。它们必须得进工厂加工或者再风干。为了保证原生态,我们选择“再风干”。培训中心“手工作坊”的忙季来了。 客房统统打开,床上用品收了,窗开了,地板擦了,过道也整理了———枣子还没来,地方已经给它们准备好了。 出入批发市场、早市。选枣、讲价。范儿是必须要有的,哪怕只买10公斤也要装出要买1000公斤的派头。霞挽着头发,穿着职业装,踩着高跟鞋,戴上墨镜,挎着小方包优雅地穿梭在枣山之间。“要几吨?”枣农凑上来问。“吨”这一量词着实让霞有些颤抖,但必须镇定。“怎么卖?”霞问。“批发12元1斤!”霞回来跟我们说这个价格的时候,我们都惊诧了,可惜我们买不了这么多,这价格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枣子10公斤、20公斤地驮回来了。都是从枣山里一颗一颗高价挑出来的精品。客房早已成了枣房。骏枣个大,不容易干,放在靠暖气片近一点的位置。灰枣皮厚不怕压,地方若不够了,堆在一起也无妨。过道上弥漫着甜腻腻的香气。除了枣香,还有泥土的气息,还有枯枝的芬芳。原生态的“灰枣”自然是灰的,“骏”枣自然不“俊”,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可在我们的眼里,它们是那么饱满、瓷实,一个个犹如和田籽料般可爱。 一天看三遍是起码的。早起推开枣房门,哦,乖乖的,一个个都“睡”得挺好。中午有的是时间,替它们翻个身呗,换个位置呗。晚上还得看一遍,窗户是关着好呢,还是开着好呢?这个问题着实让人纠结。 枣子的个头慢慢变小,皱纹越来越深,捏一捏,够硬,到南方绝对不会坏的,收了,还是软软的,继续风干。终于全干了。收!“石骨铁硬”的碰撞声真叫人听着心里踏实。 灰扑扑的枣子要运往南方了。家里人是知道的,沾着泥土的“石骨铁硬”才是好东西。亲戚朋友呢,我的小可爱们也许会因为它们没有那么貌美而被嫌弃吧。那就擦枣吧——— 擦枣绝对是体力活。先把枣子分批放进由几块竹炭毛巾做成的大袋子里,来回甩。放多了不行,甩不动,放少了,费时间。甩重了不行,“石骨铁硬”的枣子会受伤,甩轻了也不行,风干后的泥土可是顽固得很。甩过的枣子,比原先干净不少,但两头和褶皱部分的泥土仍旧在。那就得比耐心了。女人们围在一起,一人一把小凳子,面前摆上一箱半净的枣,拿小布慢慢擦,拿干净的牙刷细细剔,边聊边擦,活像是妇女们集在一起打毛衣。睦邻友好,互帮互助,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谁家枣多,枣少的帮着。谁手脚慢,手脚快的帮着。 一切就绪,装袋装箱。“石骨铁硬”的枣子向南方进发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