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东耀 天高云淡,又到了深秋初冬的时节。每到这个季节,我总会想起月湖畔那改变我人生的难忘秋夜。前些日子我故地重游,感慨万千。记忆中,当年的月湖好像比现在大,那天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一只小船绕过漂浮的残叶,缓缓地划向岸边。渔火在晚风里闪烁,渔翁沿着湖岸轻轻地围起了一张网,然后用响钹敲击舱板,鱼儿在惊慌中入了网。这种原始的捕鱼方式,现在已绝迹了。 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对人生充满憧憬,对爱情也充满渴望。美丽的月湖边是我初恋的地方。我和她在那里相识,也在那里相爱。那晚她的脸紧贴着我的胸膛,她柔软的秀发散发着迷人的芬芳。我的背靠在亭子的柱子上,一只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腰。我们看着月光听着心跳,双双坠入了爱的梦乡。 这梦好长,一眨眼五十年过去了。从青丝到白头,我们就这样携手并肩走过来了,其间是爱意浓浓相敬如宾,其间是柴米油盐甜酸苦辣。漫长的岁月中,我们历尽坎坷,无怨无悔;短暂的人生中,我们相濡以沫,风雨同舟。岳父曾经是小学校长,出身书香门第的她没有骄娇二气,而是为人知书达礼,又为家洒扫庭除。当然,我作为一个男人,也在磨砺中学会了立身处世,在困境中懂得了责任担当。为了这个家,为了明天,再苦再累再脏的活我都干过。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也没有失去对生活的信心。 那时候,我们绝对不会想到,这锅、碗、瓢、勺,叮叮当当能敲半个世纪。光阴似箭,我们跨进了结婚五十周年的喜庆日子。都说五十年是金婚,我没有金银财宝,我只能用一个特殊的方式送老伴一个礼物,为她,为我们的风雨人生出一本诗集。虽然喜欢写诗的我曾出过好几本诗集,但我觉得这一本意义不一样,携手走过五十年不容易,我把这本诗集取名为《暖冬》。 接下来,我开始日以继夜整理最近几年来写的诗稿,也趁此梳理了我俩的人生故事。我们就像一辆老爷车,早已过了磨合期,为了延长使用的寿命,车辆还得不断保养和维修。 回首往事,我们已《走出沼泽》(我出过的诗集名,下同),越过《泉水奔涌》的山川,在《月光树》下,给孙子外孙女,讲过去的故事。走过来的日子像推磨,回头的日子似淙淙的流水。过了夏至,不觉西风起,仰看蓝天白云,雁南飞。远山的枫叶红了,于是有了《落叶残梦》,《我扛着锄头》为园子松土施肥,祈望明年梅花开罢海棠红,绿油油的翠竹迎风摇。 今年是《暖冬》,屋边的竹林有了一簇簇松土,那是新的生命在地下萌动,盘根错节。我们是个大家庭,我的岳母至今健在。我家已五代同堂,这在现在可是不多见的。有长辈在,我们再老还是孩子。有长辈在,孩子们会觉得他们的人生之路还很长很长。我们这个家庭就像一艘大船,老伴撑舵我拉纤,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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