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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3月15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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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伊,神话还是历史?

———读《追寻特洛伊》

  □林颐

  

  神话和历史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很久以来,人们以为特洛伊只是个神话。然而,随着考古的不断发现,神话里的特洛伊城逐渐浮现了它的历史面貌。

  《追寻特洛伊》,正是结合了神话、历史和考古学,探讨特洛伊和特洛伊战争史实性的通俗历史读物。重点讲述海因里希·施里曼、威廉·德普菲尔德和卡尔·布雷根3位考古学家发掘特洛伊遗址的经历,以及对他们的考古成果的分析。作者迈克尔·伍德,毕业于牛津大学奥瑞尔学院历史系,身兼历史学家、纪录片制片人、主持人、作家等多重身份。作品既严谨、敏锐,又有文学意韵。

  说起特洛伊,肯定离不开荷马史诗,离不开修昔底德。其一口述文学,其一史学著作,两者交相辉映,让特洛伊的魅力深入人心。迈克尔梳理了和特洛伊有关的典籍,有趣的是,尽管可靠的书面记述很少,但历史学家们几乎总是相信———特洛伊肯定存在,只是,它到底在哪里?

  迈克尔花了大量笔墨描述施里曼这位传奇的考古学家。无疑,这是必要的。不仅因为首功归于施里曼,更因为施里曼独特的个性给特洛伊考古工作带来的双重影响,以及遗留至今难以解决的种种问题。

  施里曼像个“赌徒”,他敢于冒险、孤注一掷,就算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在漫长的岁月里,那么多人追寻特洛伊的行动都无功而返,施里曼却顶着巨大的压力,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根据草蛇灰线的历史记载,东奔西走、条分缕析,终于解开了特洛伊、迈锡尼和奥尔霍迈诺斯的神秘面纱,曾经失落的历史原貌由此得以恢复。特洛伊城在1873年重见天日。但是,施里曼“赌徒性格”的另一面,是做事浮夸、弄虚作假,并且急功近利。施里曼的成果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或许连他本人都说不清。最要命的是,施里曼的破坏式发掘给古城遗址造成了永久的毁坏。

  迈克尔对施里曼的情感很复杂。“阅读施里曼就像阅读特洛伊的故事一样,神话与现实可能并不总是泾渭分明。”施里曼,这个划时代意义的考古学家,他身上的矛盾性令我想起那些古希腊的神话英雄。就像当初观看美国影片《木马屠城》的感受。阿喀琉斯,他的勇猛无敌和他的自负散漫,同样让人印象深刻。阿喀琉斯之踵,暴露的正是人性的弱点。失去阿喀琉斯,导致了特洛伊毁于战乱和大火;而施里曼的贪欲,使他蒙上“骗子”的恶名,身后多年无法洗脱。

  施里曼的故事,是另一个神话的终结。但他终究为世界开辟了一个崭新的领域,让他的后继者们得以踩着他的脚印前行。继施里曼之后,德普菲尔德和布雷根是特洛伊考古最主要的两位负责人,但他们不能不哀叹,遗址已经备受毁坏,若要从中获取更多的新证据实属难事。追寻特洛伊的旅程注定无法到达目的地,比起确凿的历史证据,特洛伊将仍然更多地以神话的痕迹留存于世。

  关于特洛伊,关于神话,它们和我们的现实生活有何关系?是啊,特洛伊早已在战火硝烟和时光更替中湮没。所有的英雄,阿喀琉斯、阿伽门农、奥德修斯,都已经统统不见踪影,美女海伦也化作了一堆白骨。可是,特洛伊就像一个久远的召唤,那些属于神话的人和事,就像考古现场的陶瓷碎片,填满了我们内在信仰系统的围墙,考古的新发现只不过让我们更多一些重返现场的凭证罢了。

  睿智的法国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曾经说过:“明察秋毫的历史试图导致另一种状况,而这种努力是值得的,也不可或缺。然而,尽管如此,像精明的实践者所不得不承认的,历史还是不可能完全脱去神话的性质。因此,在历史中成立的东西,不用说在神话本身中更成立。”历史可以像神话一样扑朔。而神话也常常被我们当作历史的发端。说到底,历史还是神话,最终还是取决于人们的信仰。

  (《追寻特洛伊》 迈克尔·伍德(英国)浙江大学出版社2015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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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