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羽

　　近年来，将青春题材的小说改编作电影似乎成为了一股潮流。前有《同桌的你》，后又跟随着《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匆匆那年》……对往昔校园生活的依恋是人所共有的美好情感。电影正是抓住了观众的这一广泛心理共性，才在青春文学影视化的道路上乐此不疲。而风格化女导演李玉这次看中的是作家冯唐的小说《万物生长》，于是，男性作家笔下这段讲述迷离爱情的放肆青春便在女导演的镜头视角下有了崭新呈现。

　　就《万物生长》的原著而言，它其实并不适合改编成电影剧本。本来具象的影像表达和能给人极大想象空间的文字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加之小说《万物生长》的语言汪洋恣肆，洒脱不羁，行文在絮絮叨叨中别有讲究，字里行间充满激烈的情绪和震慑的力量。而李玉又是一位习惯拍摄原创剧本电影的导演，所以这次将《万物生长》搬上银幕可算是她对自我的一次挑战了。李玉的电影作品总是瑕瑜互见的：《观音山》风格鲜明，可惜用力过猛；《二次曝光》画面精致，但故事稍显空洞。《万物生长》沿袭了李玉的一贯风格：朦胧的影像，忧伤的情调，魅惑的女主角，迷离的场景。好在经过一番妙手调配，以及通过大量人物独白来推动剧情发展的手法运用，使得故事没有偏离原著。《万物生长》有改编，不过这种改编是删繁就简，彰显情怀式的，它在内在精神上，和小说一脉相承，异曲同工。

　　电影保留了原著中的主要人物，并提取出了一条明晰完整的故事主线。韩庚饰演的男一号秋水，在经历了刻骨铭心的初恋后，又在大学里认识了新的女朋友，同时，遭遇“事故”———在一个比自己年长的神秘女人那里找到了更为激烈、汹涌的情感渴求。整部片子，若一言概之，就是一个医学大学生周旋于三个女人之间的故事，它关乎爱情，也关乎成长。由于这段故事正发生在男主角的大学时代，所以时时处处散发着动物凶猛般的青春欲望。如果说以往的国产青春片或多或少总要给那段湖边新绿般的岁月缀上些青涩标签的话，那么《万物生长》不仅未落窠臼，还颇有突破。此片着力刻画的是充满本真的情感，是那种源自本能的混沌，游离着情色，激荡着热情，也显示出人性的复杂。而且这段青春还被放置进了医学院这样一个让人不得不时常去凝视生死，考察肉体、精神万般痛苦的环境之中。李玉在呈现这一略显特殊的青春情状时，没有把自己的理解置于片中人物的感受之上。她主动省略了很多老生常谈的说教和解释，进而注重青春磅礴时的各种喧哗、呻吟、爱恨交叠，并通过有层次感的镜头语言传递出主人公们各自真实的情绪。

　　说实话，一个女导演，尤其是李玉这样一个已经形成自己成熟风格的女导演，去拍一个以男性为视角兼主角的电影，那镜头总会在有意无意间回复到女性身上来。这一点体现在《万物生长》中，就是在遵照原著之外，对范冰冰饰演的柳青这个人物进行了更为细致深入的再创作。在小说中，这个女人只是“在街上混的”，但到了影片里，她成为了男性为主导的社会中打拼的女孩。她为了金钱进行各种冒险和投机，同时又近乎疯狂地爱着秋水，将自己最蓬勃炽热的情感都释放到了伊人身上。我们看到了柳青的矛盾性，她将纯真和世故集于一体。她和秋水的“初恋”、“现任”共同组成的“三个女人一台戏”的模式。这些都让人不难看出李玉对女性人物刻画的偏重。倒是故事主人公秋水，除了具有象牙塔内高材生的莽撞和傲娇外，性格上的有些东西因打磨不够而显得可信度较低。

　　最美丽的爱情也许本就不属于现实吧。春风十里，万物生长。放肆、恣意过后，片中的几个主要人物都走上了人生的实用主义道路，而那美好的爱情就宛若梦寐般遥遥难追了。当你再一次想起这一切时，不得不面对青春已远、爱意残留的现实，它是那么地叫人心疼和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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