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萍 丢了一柄雨伞,似丢了段感情般难舍,匆忙回头寻找。伞是丢在人民医院的,那样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丢的那柄伞,有修长的身形,安静的深红,同色的粘扣使它如一只优雅的红鸟自然地收拢了翅膀。它一定是等过我的,安安静静地等过我的,无奈记性极差的我迟迟想起,终是辜负了,最后它还是被惊扰了,震翅而去。它的起飞从来不是一触即发,双层的多棱伞面边角错开,再加上比常用伞多了一倍的伞骨,使得它展开有了优美的弧度。它的起飞是娴静女子的笑颜,不紧不慢,恰到好处。它飞走的时候一定是望见我的,因为清洁工大爷反复地告诉我,刚刚它还在的。它在望到我的刹那,与我静静地道别,终于遗憾地错过了。 我很喜欢这柄伞,它是远在故乡的父亲给我的。父亲说,这伞面极大,双层,伞骨密,适合两人雨中行走,但我用它的次数并不多。儿子感冒咳嗽,来医院挂针,早晨恰逢这看似要下雨的天,我便动用了这柄伞。 “妈妈,要不我们告诉医生吧?”儿子仰着认真的小脸跟我说。我笑着把手放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说,医生没有看到,他们都忙着给人看病。儿子又说,那我们只好告诉警察叔叔了。我拉起儿子胖乎乎的小手说,警察叔叔不知道哪柄伞是我们的呀。儿子肯定地告诉我,妈妈,我们应该做记号的。回去的路上,马路信号灯的横杠上停着两只八哥,忽然如两柄黑伞打开般展开翅膀飞去,没了踪影,但我想如果它们高兴的话,明天还是会回来的。 吃晚饭时,我随意地跟老公说,今天真是倒霉,在医院把伞弄丢了,是我很喜欢的那柄。老公微笑着说,该不会是我献血得来的那柄吧。我笑着说,那是你自己喜欢的雨伞啊,不是我喜欢的。儿子吃好饭,拿起自己的那柄“光头强”雨伞,催促着我去超市。是啊,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最喜欢的那柄伞,谁又能时时弄懂你的小情怀呢,也不过是自己跟自己伤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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