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龙虎 家乡二六市,地处余姚市三七市镇(旧属慈溪县西乡),当年是鸡鸣山下一块非常富饶的地方。“富呒上万,穷呒讨饭。”这是小镇居民安居乐业的写照。 1941年4月,这样的平静被日寇打破了。四明大地遭到了鬼子铁蹄的践踏,所到之处无恶不作,给家乡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现为江苏省新四军研究会一师分会顾问的张伟坚老人告诉笔者:“那一年对我家来说更是大灾难。一天早晨,我妈从街上买菜回来,到家便上吐下泻,痛得在床上打滚,当晚就离开了人世。时隔11天,二伯母和她的小女儿又是同样的病症去世,家里一下子失去了三个亲人。当地有很多人死于这种怪病。后来才知道,这是鼠疫,是灭绝人性的日寇投了细菌弹,宁波城乡有许多人感染,有的人家甚至绝户,当时的情形惨不忍睹。” 通过与老人的电话交流,我了解到张伟坚10岁就读高小了。她就读的是慈溪晋群小学,校长阎季平老师、班主任金老师都是共产党员。老人说:“在学校里,我们经常在老师的带领下参加抗日救亡活动,比如喊口号、唱歌曲、演活报剧。每天天蒙蒙亮,我们的呼喊队就去周围村庄呼喊,‘工农商学兵联合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八百壮士》、《毕业歌》也是那时候学会的。” 小学毕业,张伟坚被慈溪锦堂师范学校录取了。可是,家乡沦陷了,求学变得十分艰辛。为了避难,锦堂师范当时已迁到嵊县的乡下,校舍设在一个破祠堂里,极其简陋。老人说:“女生的宿舍在楼上享堂,大统间、地铺,20多个人挤在一起,一旁还摆着神主牌位,一到晚上就感觉阴森森的。吃饭在大殿,经常吃不饱,有时连盐也吃不上。后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同学们纷纷辍学回家,我也回到家乡。十三四岁的人回到家没事可做,父亲又把我托给跑单帮的人,随他们翻山越岭走小路回学校读书。第二年的五月,日寇沿浙赣线南下,嵊县、诸暨相继沦陷,学校撤到了丽水。到了丽水后,当地政府自顾不暇,学校已经无人问津,敌机又不时来骚扰,我又一次在高年级同学的带领下逃难。长途步行,沿途经过缙云、仙居,所到之处都有敌机轰炸后的废墟。在师范读书的一年半中,几乎有一半时间是在逃难。” 老人继续说:“大伯父牺牲后,大伯母一家由我父亲照顾,母亲的去世犹如雪上加霜,靠父亲一个人工作,生活难以为继。这次逃难回家,父亲就不再送我回学校了,他要我和堂姐淑仙去考代用小学教员,以减轻家庭负担。经考试合格,我俩于1942年秋开始在家乡的湖塘小学教书。记得淑仙姐教初小,我教高小,那年我才15岁,有的学生个子比我还高。” 老人告诉我:“从1942年的夏天起,‘我家的表叔数不清’,他们是时任慈西区区委书记的郑天民和钱忆群、董静芝等人。由于父亲思想进步,又是小学的校长,这些民运同志把学校和我家当成了地下联络站。后来,新四军浙东纵队何司令的爱人老马和女儿小红、五支队支队长王胜的爱人史易、政委邱相田的爱人苏扬等,干脆住进了我家。苏扬、刘珍珠、陈孝敏等人还由我父亲安排在学校任教,以教书为掩护开展工作。他们发展党员,发动农民成立农会、妇女会、民兵等组织,动员全民抗战。受民运同志的影响,也受当校长的父亲的鼓励,1942年,先是我表姐王悦群和她同学苏菲参加了新四军,1943年的夏天,我和堂姐张淑仙、表姐王银珠、同学沈佩、魏静华等也一起参军。离开家乡时,史易、苏扬送照片给我留念,两张照片跟我南征北战,甚至还跨过了鸭绿江,至今保存着。” 二六市是一块值得骄傲的土地。当地曾流传过郑天民孤胆闯敌营、阳觉殿阻击战、长溪岭遭遇战、下湖头庙攻坚战等故事。当年从学校入伍的王悦群、苏菲、沈佩、魏静华、张伟坚等人,都是立过战功的新四军女兵,她们的爱人郑天民、蔡群帆、方铭、毛奇新等,在地方的成了厅级以上领导,在部队的成了副军职以上干部。今天,二六市东边的大山———天井头冈,矗立着一块由薛驹同志题词的抗日纪念碑,正面刻着这一带当年抗日救国的事迹和郑天民等同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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