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赤斌 李大爷60来岁,干瘦,头发已经花白,但留着板寸头看着挺精神。我没问过他是哪里人,但听口音是皖北的,接近北方语系,大致能听懂。他是我们楼道的保洁员,每天负责扫地、拖地、擦拭扶手,还要把楼道前的垃圾桶拖到指定的位置,等待垃圾车把桶内的垃圾装走,清空后再把桶拖到老地方。外面如果脏了,还要清洗垃圾桶。据说要负责10个楼道的保洁,任务不算轻。 自从他负责我们楼后,楼道比以前干净了许多。地上不见垃圾,扶手上也没灰了,女儿喜欢每次扶着扶手下楼,感受最深。他每天笑眯眯的,遇到住户都热情地打招呼。我每次带着女儿外出散步时,他都夸女儿可爱。女儿力气小,单独上楼时拉不动楼道的大门,他帮忙开了好几次,于是女儿遇到了也叫他“爷爷”。他抽烟,但不在楼道里抽,而是坐在路旁的石头上。抽完了,把烟头在鞋底上摁灭,扔到垃圾桶里,比常人自觉得多。 楼下第一层是车库和储藏室,他在储藏室的出入口停了辆三轮车,上面放着他收来和捡来的废品。空闲的时候他就坐在小板凳上整理废品,有时来不及整理,他就把东西归拢在一起,留出走动的空间。有天我一大早去储藏室时,看到地上有个黑影,差点踩上,吓了一大跳。点亮走廊灯时,发现地上躺着李大爷。那是乍暖还寒的春季,气温不算高,幸好地上还垫着别人遗弃的沙发垫。我问他为何躺在地上,他说上班很早,但离垃圾车到来还有很长时间,他就先打个盹。我心中有点不忍,提醒他注意保暖。此后,把家里看完的报纸归到一处,积到满满一纸袋后,下楼给他送去,有回收价值的其他物品也都这样处理。他每次都很真诚地道谢,搞的挺不好意思,有时就不打招呼直接放到他的三轮车上。 小区实行了垃圾分类,其实也就是把餐厨垃圾从其他垃圾中分离出来而已,和国外比相去甚远。但保洁员的工作量增加了,多出了一个垃圾桶。一次早上才五点半,楼后面就响起刺耳的汽车喇叭声,纠缠不休,像是要把住户都要吵醒。我往窗外一看,声音来自楼后的那个三岔口。这地方比较宽敞,车辆掉头方便,垃圾桶一般一大早就集中堆放在这里,等待垃圾车到时来收集。约定成俗了,虽然停车位紧张,但住户一般都自觉地不到那里停车。这辆车可能是为了自己方便,昨晚停在那里,现在被十来个餐厨垃圾桶困在里面了。其实自己下车把垃圾桶移下位置,就能把车开出来了。但那辆车不肯,一直在连续不断地按喇叭,希望有保洁员来干这活。车是好车,路虎越野车。但外面正下着大雨,保洁员都在旁边避雨吧。这辆车的喇叭按了至少有5分钟了,一直没人出来。突然我看到李大爷冒雨冲过来去挪垃圾桶,没有穿雨衣、也没有打伞。渐渐地又有两个保洁员打着伞前来帮忙。通道辟出来后,那辆车一直在原地发动着,没有下来人,也没有任何表示,倒是从车上扔出不少垃圾。车子也没动,直到20分钟后,有好几个人上车后才开走。 人的道德境界,真的和钱财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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