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静波 “妈妈,我下载了几首好听的歌,一起来听吧!”女儿打开电脑,打开音乐播放器,点了一首。喧哗、嘈杂,我摇摇头;“这首轻缓、抒情,如何?”“没有感觉。”我再次摇头。 “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揭开了相约的序幕……”千百惠的歌声飘来,我如闻天籁,面露微笑。女儿说:“妈妈,你只喜欢老歌,这可不行。”“但是那些老歌,很多年前,也是新歌呵。”我眯起眼睛,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悦耳的歌声。 在杭州上大学时,我和室友都喜欢听歌。只要有人,寝室里的那台录音机从不沉默。即使周日在西湖边野餐,我们也携着录音机,那一首首美妙的歌曲伴着我们的欢笑和憧憬,在湖边飘荡。 记得第一学期冬日的晚上,我们在张啬《路灯下的小姑娘》的旋律伴奏下,学起了现代舞,我们戏称之为“抽筋舞”。我们边抖着或跺着双脚,边唱着“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你的家在哪里,我会带你带你回去……”嬉笑不已。其时,寝室是木地板,在我们忘情跳舞时,楼下寝室的男生们却不得安宁,他们摩拳擦掌,集体来找我们算账。在微开的门前,他们看到我们正快乐地跳呀、唱呀、笑呀时,紧握的拳头松开了,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其中一个擅长跳舞的男生,还主动做起了我们的跳舞老师。从此,两个寝室结为“友好寝室”,室友们亲如兄妹。 大一快结束时,室友佳因另有发展,申请了退学。在她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晚上,寝室举行了告别晚会,几个男生也来参加。临别,佳和男生杨合唱《在雨中》,“在雨中我送过你,在夜里我吻过你,在春天我拥有你,在冬季我离开你……”无限的伤悲。最后,两人相拥而泣。我这才知道,他俩正处热恋,难以面对突然而至的分离。那一刻,在场的人也泪流满面,甚至失声痛哭,突然感到人生的无奈和难以把握,为他们,也为自己。多少年后,我的心里还在回荡着我在那晚唱的《朋友珍重》:“让我牵着你的手,让我亲吻你脸庞,朋友再见,朋友珍重,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那个时候,费翔是很多女生的梦中情人。他那动听的歌声、优美的舞姿,加上挺拔的身姿、深邃的蓝眼睛、翩翩的风采,令女生倾倒。那一天,我和芬正在学校大屏幕的投影仪上看费翔的表演,“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每次当你悄悄走近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在费翔的歌声中,芬悄悄地告诉我,她一定要找到像费翔这样英俊、会唱歌的男朋友。芬是个美丽、高傲的优秀女孩,许多男生想追她,都被她拒绝了。毕业后,听说芬真的找到了“费翔第二”。许多年过去了,又听说“费翔第二”除了有好吃懒做兼实施家暴的恶习外,还与几个女人有染。芬忍无可忍,带着孩子去了国外。去年,芬在微信里说,我好想唱一首老歌。微信的小窗口里飘出她那略带磁性的歌声,“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我实在不敢相问,此刻是否有人能为她抚平创伤? 如今,对于女儿喜欢的那些歌,我始终觉得不如老歌好听。就像我的父亲,对于我当年喜欢的那些歌,他也说过不如那些革命歌曲和民歌好听。而女儿,也不喜欢我和我父辈的那些老歌。或许,我们所喜欢的,只是属于自己的青春时光和记忆。 “我又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屋里再也不见你和我,美丽的往事已模糊……”千百惠还在轻轻吟唱。 我偷偷地来到梳妆台,拔下鬓间的一根白发,眼眶已经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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