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波

　　小区北门外新开通了一条公路，晚饭后，我去那儿散步。路的一边靠河，河岸上长着丛丛簇簇的野草，很是茂盛。彼时暮色已四合，看不清是什么草，凑近前去借着路灯，才发现是一大片艾草，植株很高，足有一米，顿时心生喜悦。今年春夏以来，我还没到乡间去采过艾草呢，冬天泡脚的草料尚未着落，这下可就有了。 

　　天色已晚，再说没带工具，草丛中蚊虫猖獗，我不敢贸然拔草，还是明天一早来割吧。次日天刚亮，我带着长镰刀大包袋，全副武装向河岸进发。

　　艾草的茎已经很粗壮了，有几株比我的手指还要粗，且很老，老得跟树枝差不多，新镰刀挺锋利的，按理是一刀下去所向披靡，但是因为草茎太老，居然需要拉大锯似的来回多次才能把一根草割断，遇到特别老的，干脆像折树枝那样将其拗断，实在拗不断的，只能截取其上半段了。就这样，我花了三个早晨的时间，将这片艾草全部收割回家，望着晒满阳台的赏心悦目、芳香氤氲的绿草，心里很是高兴。母亲说，这么多草料，冬天泡脚绰绰有余，可以先匀出一部分来做艾灸。她将晒干的艾草叶子捋下来，揉搓成绒絮状碎末，再用薄纸小心地卷起来，看上去像是一根加长加粗版的香烟。 

　　艾灸是中医疗法的一种，点燃艾条熏烤人体的穴位，可以达到保健治病的效果，我见过别人做艾灸，自己从未尝试过。母亲做了很多根艾条，但并没有用于灸疗，她只是点燃后当蚊香用。淡淡的烟雾弥漫开来，屋子里充溢着艾草的芳香，那味儿，比商店里买来的蚊香好闻多了，蚊子们全都逃之夭夭了。 

　　一日去鄞江桥拍片，看到有村民从山上摘来几片巴掌大的植物叶子，初看像桑叶，细看又不像，一问，原来是麻叶。麻叶我是熟识的，春天里，鲜嫩的麻叶和艾叶一样可以做青团的，只是香味稍稍逊色点儿。 

　　我问他这么老的麻叶派什么用场？他说做药：“把麻叶和满堂红一起捣烂后，敷脚趾头上，可以治脚气和灰指甲。” 

　　满堂红也是我熟悉的一种庭院草花，又叫指甲花。小时候，夏日的夜晚，大人们把捣烂的满堂红用桑叶包在我们的手指和脚趾上，第二天一早醒来，指甲和脚趾甲都染红了，很好看的。想不到满堂红和麻叶还能治脚气。民间土方，用料都是随处可得的常见花草，且没副作用，患脚气的朋友倒是不妨一试，即使治疗效果不佳也无妨，美甲的作用肯定是有的。 

　　老人见我认真虚心请教，特意又关照一句：“满堂红的花要选白色的，红色的没用。” 

　　我使劲儿点点头。 

　　上个月的一天，我晨起到楼下跳绳健身，见一邻居正在倒腾几只花盆，边上放着几株大小不一的芦荟，没等我发问，他就自说自话起来：“芦荟很好的，夏天蚊子叮咬过后，涂一点，很快就消炎止痒了。” 

　　芦荟的汁液像胶水一样，很黏稠，据说在美容养颜方面有很多神奇的功效，用它制成的各种护肤品琳琅满目，但我一种也没用过。 

　　我是过敏体质，即使不被蚊子叮咬，夏秋时节，身上也会发红疹，奇痒难忍，需要过好几天才消退。于是我就问他讨了一株芦荟种在花盆里。前些天，小腿上发出了第一个红疹，我不慌不忙地剪下一小段芦荟叶子，丰沛的汁液立刻从切口处流淌出来了，涂抹在疹块上，过一会儿，症状明显缓解。 

　　其貌不扬的夏草自有悦人之处，但首先要认识它，才能领略它的好，继而陪伴我们安度苦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