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9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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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9月11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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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青葱年少时

  ◎任红云 

  

  三十年了,竟不曾回去过,不曾与同窗把盏言欢,聊叙青涩。枯黄的记忆,从哪里捡起?沉寂的笑声,从哪里风闻?我回首,我侧耳,我———一点一滴地寻觅。 

  插班就读裘村中学应该是1983年9月,我首次离家,懵懂无助地来到异乡。手足无措地纳入刻板呆滞的校园生活,祠堂里的大通铺,晨光熹微的早跑,5分钱一碗的菜汤,间或烛光摇曳的晚自习,这是我苍白的记忆碎片。其时涌起的是饥饿,是怨艾,是袅袅炊烟中家的守望。我曾有两次日暮启程回家的经历,一次是晚稻收获时。沿着砂石路走,秋风送来新刈的稻草的清香,有线广播传来断续的慰藉,我急匆匆地走着,走进星光下,影子是我的旅伴,跫音是我的心笛,细数着渐渐睡去的村庄,我走进父母的鼻息。 

  学校所在是清幽的,背靠小山,开轩阡陌纵横,远处一江迤逦,过江是我和同学去挖过兰花的田螺山(是否此山名,已记不清)。最美的是春苗新插,田水汪汪,晚饭后信步游走,荷犁的农夫,晚归的耕牛,听不够聒噪的蛙声。有时也到旁边的竹林中去读书,独坐幽篁,独悟葵花宝典,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 

  有时也去游学。周日不曾回家,约同学去松岙学校访他的表哥(也许是表姐)。走了好长的路,过街穿巷寻到学校,却是空校不见人,寂寂无觅处,饿着肚子怏怏而返。有时也到同学家闲逛,嚼着同学家的青团,看着同学一家人围坐,于浓浓的亲情中独自神伤。有时也到五里外的镇上去看电影,一家老旧的电影院,一部老旧的片子,倒着胃口也看,然后摸夜路回宿舍。 

  那时的生活是清贫的,一瓶腐乳,一罐咸菜是半个月的下饭菜。有一次返校,带了一瓶腐乳,装在一个细网兜里,拼尽全力挤上车,到下一站车门一开,网绳勒断,“砰”的一声,半月白饭相伴。那时油腥很少,胃口很大,饿是常态。有高年级的用蜡烛煮年糕,奢侈得令人望尘莫及。也有猪油炒芝麻拌粥的,那真的是一个香,唉,不说了吧,说说心酸。 

  最苦的是精神的荒漠,读书读的是教科书,读的是练习讲义,村口小店有限的小人书租赁是唯一的课外书源。豪放的唐诗婉约的宋词,胡子白浪滔天的泰戈尔和托尔斯泰,荷马的史诗莎士比亚的戏剧,只是雁过留声,只是“隔墙送过秋千影”。 

  初中生活留下了什么?是操场传来“骏马奔驰保边疆”的歌声,是祠堂边小溪潺潺的呢喃,是竹榻上伙伴间无邪的朗笑,是课堂上切磋琢磨的豁亮,是三十年后依稀梦影的追寻。想着,写着,日已半规,年已半去,室外暑气蒸腾,何时“问姓惊初见”?何时“称名忆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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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