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俊

　　今晚，女儿一反常态，吃完饭后立即洗澡，也不和我散步了，还告诉她妈，晚上将她的校服洗好晾干。我很好奇，问她为何？女儿告诉我，因为学校有规定，周一周二必须穿校服，别的时间不要求，而她只有一套。老婆对我翻翻白眼，你了解这么清楚干什么？你来洗吗？我也就不语了。

　　闲来无事，我就边散步边琢磨这件事情了。穿校服天经地义，哪怕是学校规定天天必穿，学生也会执行。学生嘛，应当以校服为美，以校服为荣。想想我小的时候，乡下的学校，哪里会有统一的校服，就连板凳都是各家自带的。班级安排座位的学问可高了，不能单纯按照身高、学习成绩，还得结合各家带来的板凳的高度，综合考量。印象中，有个同学家里开小店，他带到学校的，是那种柜台前的高凳，都快赶上桌子的高度了。老师也没说什么，只是叫他端着凳子坐到最后一排去。一学期之后，那凳子归我坐了，因为我的学习好呀，乡下的孩子上课很闹的，老师安排我坐在这个高凳子上，监督全班的纪律情况。我心里那个得意呀，真是“一览众山小”啊！那时我还不会这句诗，在上小学嘛，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了。 

　　扯远了，还是回到校服上面来。我家里弟兄姐妹多，我又排行最末，自然是挑哥哥姐姐剩下的衣服来穿了。后来到高年级了，每年的六一节或者春游的时候，需要举着队旗走在全校队伍的最前。也就这个原因，家里给我做了件新衬衫，上海产的料子，俗称“的确凉”，现在比我小的人，恐怕知道这个称呼的不多了吧？当然每个地方的叫法本来就不一样的。衣服的尺寸比我的身材大了好几轮，这是为了以后长个了也能继续穿。刚开始，每次穿的时候，我都要把袖口卷上好几道，再把长长的衣角塞进松紧裤里，举着队旗，仰着头，走在队伍的前列。反正就那意思，挺骄傲的。 

　　现在的校服多好呀，有春秋装，有夏装，有冬装，一群孩子站在一起，比穿什么名牌服装都好看，还透着朝气和知识味。孩子们暂时不一定能体会到这些，等到他们长大了，离开校园了，再回想起母校的时候，就会怀念那些青葱岁月，和曾经穿在身上的校服了。我上大学的时候，系篮球队里发了一套队服，我们是外语系，当然要和国际接轨，那时ＮＢＡ转播刚引入中国，乔丹如日中天，“大虫”罗德曼的球衣号码都９１号了。球技上我们接不了轨，就从球衣号码上向他们看齐吧。于是我们球队的球衣号码从４４号开始，全部都是大数字。每次打比赛时，裁判气得牙痒，真要犯规了，他不会打手势呀，原先球场上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球衣号码呀。以至于一遇上我们队上场，裁判基本靠喊，遇上一些模糊点的犯规，也就省省事过去，懒得判罚了，为啥？保护嗓子呗。后来对手不干了，裁判也学精了，比赛前主动找我们商量，他以后打的手势就是我们球衣号码的个位数，这样才算大家都满意了。那件队服的上衣，我一直放在身边，跟着我东奔西走，转战了好几个省。20多年了，早就不能穿了，可有时想起，还会拿出来看看，时不时叮嘱老婆，千万别把它“下放”成抹布。上次，一个以前球队的哥们来宁波出差，到我家玩，我把这件老古董拿出来了，他立马用手机拍下，发到微信圈里，然后主动喝酒三杯，瞧这哥们激动的。 

　　又扯远了。这要是命题作文的话，估计早被阅卷老师打个×，扔在一边了。按理说，高考的时候写作文，我就吃过这个亏，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德性呢？记得高考结束，我的语文老师问我作文写得怎样，我给他重述了一遍，没把那老师气死。老师说，我教了你们那么多，你不弘扬正能量，非得写成讨武檄文，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愤青？骂了半天，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讲，大意就是不作不死。想想老师教我们语文也是蛮拼的，年纪那么大了，每周一早上，准点在黑板的右上角写下一首诗或一首词，让我们记熟，还得跟着他一起吟诵，三年来风雨无阻。你别说，在老师的教导下，我们那个班，个个都喜欢写个诗、填个词什么的，相互卖弄一下。现在有时进到高中同学群里，这边来个“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那边贴个“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还是２０多年前的那个味道，挺好。 

　　赶快回题。你说学校穿校服的规定也挺逗的，为何是周一周二连续两天，不是周一周五，或者周一周三等别的两天呢？我想部分原因应该是这样的，夏天的衣服嘛，天天都要换的，譬如我们家，都是晚上洗衣机里一塞，第二天早晨才拿出来晾。要是你连续两天都得穿同一套，人得勤快，衣服也没得休息。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买两套校服。这当中真有多大区别吗？你是一个个体，当然不大觉得，可是到了卖校服的那儿，区别就大了，商品经济时代嘛，你懂的。天哪，这么不起眼的一件小事，竟被我想了这么久，还真的创造出了一个答案，我也真是闲敲棋子落灯花，阴雨天里打娃娃，萌萌哒。

　　向青春致敬，向校园致敬，向生命中遇到过的老师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