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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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30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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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不曾远去

  ◎陈念祖

  

  秋夜,月明星稀,清风徐来。我喜欢在这样的夜晚去东钱湖岸边散步,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一位长者的面容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初识余仁帆老师在1967年。那天临近中午,初出茅庐的我未带粮票,徘徊在宁波汽车老东站附近的一家面食店。时任天童公社中心小学校长的余老师正在用餐,我斗胆向余老师借了粮票,吃上了一碗面。想不到此次接触后,我们竟在同一个公社任教,成了同事,后来又同住在东钱湖镇的同一幢房子里,成了邻居、好友。 

  师范毕业后,余老师被分配在天童公社中心小学当校长,住宿在学校,一星期回家一趟。那时每周要开周前会议,时间在周日晚上。记得有一次周前会议是个大雪天,余老师穿好上山袜拄着拐杖,从老家梅湖步行翻过小白岭,开会前准时出现在大家面前,使一些家住天童街里的老师大吃一惊,深为感动。 

  1969年推行回队任教政策,在天童教书的余老师回到了家乡梅湖,他的妻子朱定雪老师是那时的钟家沙小学的校长,也回到梅湖任教。村里的老百姓说,考上师范、游过大河江的两位知识分子又游进梅湖来了。梅湖小学成了远近闻名的夫妻学校。闻名的奥秘何在?是因为科班出身的夫妻老师把梅湖小学当成自己的家,随乡入俗,结合实际,关爱学生,认真施教。擅长书法的余老师还在学校开设书法课,每天15分钟,长期坚持下来,学生都能写得一手好字。同时又开设珠算课,学生都打得一手好算盘。写字和打算盘,在当时是很实用的技能,此举受到乡亲们的一致好评。

  余老师嗜书如命,尤爱文学作品,看过的书常常变成了他肚子里的故事,每逢夏天乘凉,他会出现在农民兄弟中间,坐在桥墩上讲故事给他们听。余老师开讲前,常常先咳嗽一下清清嗓子,挺一下眼镜,有板有眼地讲书中的人和事。没多久,听他故事的人越来越多,用水泄不通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故事如果讲不完,他会留下一个悬念,且听下回分解,明晚继续。

  授课讲故事之外,余老师也要干不少农活。那时候,家里的燃料都要自行解决,余老师总是趁暑假的时候,顶着烈日,在农场翻晒稻草,或在山上砍柴割草,累了,喝一下溪边的水,吸一支烟。家里孩子大了,老屋住不下,就在祖宅地基上造了一间小屋。记忆犹深的是,余老师没有学过泥水匠的活,却和农民泥水匠一起参加劳动,居然还像模像样。 

  余老师爱喝酒,他宿舍有白酒存放,宿舍和办公室相连。一次教师集中开会,我们小组的讨论安排在他的办公室,几个爱酒爱捣蛋的青年教师,把他的白酒喝了,然后倒进白开水,把酒瓶原封不动放在老地方。晚上用餐喝酒时,余老师照常喝酒,一尝,全无酒味,连声大叫:“今天的酒怎么这样淡!只好吃饭算了!”其实余老师早知道酒被偷换,故作大惊小怪,引众人一乐。 

  大概是1973年起,余老师被任命为高钱公社的教育革命干部,后来改名为教育专职干部。那时他的三个孩子很小,夫妻俩到高钱开会,余老师用扁担挑着赶路,一头是睡着孩子的摇篮,一头是学习备课资料,引得过路的群众哈哈大笑。每逢教师开会,他总是反复强调,我是吃农民种的芋艿番薯长大的,今天当上了教师,得对他们的后代负责。

  看到孩子们上中学难,他毅然与公社领导出谋策划,把初中办到家门口。多少个高温酷暑,多少个冰天雪地,他带领贫下中农把清泰庵、白鹤庵的木材运来,从下水村、陶公村甚至更远的地方运砖瓦、运石材、运泥沙,就这样一手办起了高钱中学。他与应时老师风雨共舟,以校为家的奋斗精神有目共睹,高钱中学近20年来培养了大量有用之材。一些参加同学会的老学生一提起余老师,总是滔滔不绝,肃然起敬。 

  屈指一算,余老师离开我们已经20年了,我们的社会又向前进了一大步。我常常想:要是他还在有多好,一起散步,一定有聊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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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