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沙 海曙区咏归路58号,是晚清学者陈劢的藏书楼———“运甓斋”的旧址。当时书斋内藏书近10万卷,与小浃江姚燮的“大梅山馆”、月湖徐时栋的“烟屿楼”等藏书楼齐名,是甬上藏书文化的典范。 陈劢(1805~1893年),历史上应该算是鄞县人。《鄞县通志》记载:“陈劢,字子相,号咏桥。道光十七年拔贡,廷试第二,授广西知县。念亲老,无余丁以养,不一载投牒归。同治元年,举孝廉方正授江苏知县不赴。少能诗,工书法,尤精小学,读经有心得,不规矩先儒成说。熟乡邦掌故……著有《运甓斋诗文集》。”志书提到,徐时栋校宋元《四明志》时,请他注释的文字条签有一寸之厚。可见,陈劢学识之渊博。 关于“运甓斋”,这里还有一个典故在。甓,是古人对砖的叫法。《晋书》上记载,陶侃官至太尉,闲来无事时,常常是早上把甓(砖)从屋子里搬出去,天黑了又搬回来。循环往复,不知疲倦。一些人看见后不解其意,便问其缘由。陶侃回答说,恐怕攸闲惯了,将来不能干一番大事。后来,人们用“运甓”表示励志勤力,不畏往复;用“运甓翁、运甓人”等指不安攸闲、发奋功业之人。陈劢把自己的藏书楼叫做“运甓斋”,其立意与志向便可想而知。 但巧的是,陈劢的“运甓斋”真的与砖有某种关系。陈劢宅屋在西门口的咏归桥畔,他任广西知县一年不到,便辞归故里,诗书济世、耕读传家,自称“鄞西老圃”。有一年他去祭扫祖墓,回来路上,经过高桥歧山,在荒野的断垣残壁之中竟然寻觅到几块汉晋时期的砖,为之心动,将其拿回家中珍藏。后来,陈劢还把一些古砖制作成了砚台,“携归琢为砚,墨彩发新鲜”,可谓一举数得。关于这件事,陈劢写了一首《运甓斋题壁》的诗加以咏叹:“昔我扫先墓,路过歧山前。行行何所见?颓垣多断砖。年号志汉晋,制古质复坚。携归琢为砚,墨彩发新鲜……少壮曾几时?岁月忽已迁。不如适吾适,结兹翰墨缘。” 天一阁所藏徐时栋书法《运甓斋横批》,印证了陈劢藏砖的这段旧事。该横批纵30厘米、横89厘米,全文如下:“咏桥入山扫先墓,至小村落,从颓垣得汉、晋砖数枚,琢为研,大可梦想究竟,当更必有佳者。一日,忽买舟往物色之,乃在壁嵌中。便袖锤凿壁,丁丁有声。一男子出,恚以为穿窬,有老妪徐语,得免,怅然返坐舟中。坐舟中食顷,妄意此男子必他出,即不出,吾向彼买之,无不得者。计定,系舟再去,遇男子中道,说其意。男子瞠不答,拉至家,则大怒曰:‘须偿我壁。’老妪好言不能解,而咏桥自出行脱走,坐舟归,以告同人,皆大笑。余尝谓咏桥作《偷砖记》。今咏桥名斋曰:‘运甓’。桓以往事勿复道,且说我斋中人近案何如。甲辰冬季月十有八日灯下,徐时栋书。” 文中记载,陈劢(咏桥)昔日扫墓,曾在小村落的残垣断壁中拾得古砖多枚,而后租船再次前往寻找。不料遇到村民,误以为他是盗贼,受到阻止,幸亏村中老妇说情,方得以解脱,悻悻而归。徐时栋有感于陈劢对古砖的雅兴和孜孜求索的热情,欣然挥笔作《偷砖记》。 从《运甓斋题壁》和《运甓斋横批》可知,陈劢还是一位古砖收藏的爱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