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1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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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1月08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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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请客,老师买单

  王定方

  

  老师在班级群里打听从幼儿园到培训班的公交车路线。

  老师是女儿幼儿园的班主任。她女儿在我家附近的培训班学习舞蹈。

  可能对于一个常年开车的人来说,找到公交车站台也不容易。我解释了好久,老师还是似懂非懂,后来干脆约好一起乘公交车。我和女儿一直是乘公交车回家的。

  我心里计算了一下:下午四点半出发,六点上课。刨去半个小时的车程,还能吃顿饭。

  应该吃饭!我就连忙打电话给妻子,问她家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吃饭。这附近,我吃过的唯一一家餐馆是“奉化牛肉面”。那家店的牛肉面味道不错,连平时很注重用餐环境、极少去小餐馆的妻子,也去吃过几次,而且还常常要我打包来,给她当夜宵吃。

  我没有请老师吃饭的经历,想着大家都要赶时间送小孩上培训班,应该速度第一、味道其次、环境最后,便试探地问妻子:要不然,吃牛肉面也可以,又节约时间,又实惠?马上被妻子鄙视了。这位老师比较注重生活品位,生活中处处透露着小资情调。妻子建议到附近一家主打宁波菜的餐馆吃饭。

  去幼儿园接孩子的路上,我特意去ATM机多取了些钱备着。

  我聪明了一次,叫了“快车”。不过最终到培训班附近的时候也差不多五点了。我说我们随便去吃点饭吧,总不能让孩子饿着肚子上课。

  平时我们家上餐馆,都是我妻子点菜的。她吃东西挑剔,我也乐得免受唠叨,图个清静。渐渐地习惯成自然,我再也不负责点菜,成了甩手掌柜。其实点菜是一门学问。既要荤素搭配,又要数量合理,还要价格合适,而且菜要有主次,最重要的是要符合吃客的口味,每一点都很重要,不可偏颇,不可或缺。可今天妻子没在,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我还是有办法的。我先请问两位小朋友吃什么。小朋友们可不含蓄,叽叽喳喳的,却只点了一份青菜、一份蒸蛋汤。我再问老师吃什么。老师说随便。我坚持让老师点几个,老师便点了两三个便宜的蔬菜。

  现在只好我来点菜了。虽然吃不了多少,但是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我在征得老师同意后,加了一锅羊肉,一盘活水虾。两大两小六七个菜,想着够吃,也不至于过于浪费。

  菜上得很快,两个小朋友们比赛着哪个乖哪个吃饭快,饭碗里拌了蛋汤,很快就吃完了。我瞅着老师才夹了两块羊肉、两个虾,连米饭都没有碰过,就基本不动筷了。便催着她吃。她说:我晚饭一直不吃的,只是吃些菜。可是菜也吃得太少了吧?满盘的羊肉还在蓝色的火焰上沸腾,伴随着蒸汽,散发着独有的味道;红白相间的活水虾躺在清澈的盐水里,在嫩黄的姜丝映衬下,宛如一群沐浴着的清纯女子,挤挤满满的。———她大概是在客气吧!

  时间尚充裕,我继续装着优雅地吃着,也一直希望她多吃点。她去洗手间了。我便乘机大口地不顾形象地多吃几块羊肉。我挺介意浪费的。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读初中的时候,姐姐和妹妹也都还在读书。家里又刚刚造了新房子,经济压力很大。父亲在宁波建筑工地打零工补贴家用;母亲在家除操持家务外,还要伺候一只母猪和一群小猪———这些是我们一学期的学费,万万不可马虎的。猪的食量很大,所以,仅有的一些钱往往是备着买糠的。那时候寄给姐姐的一两百元的生活费也常常周转不灵,故而拿钱改善伙食更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年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父亲回家了,还买了些碎肉来。肉贩子技艺精纯,碎肉里面竟找不到一丝瘦肉星子。这肉普通人是不要的,所以肉贩子也好奇地问农民工打扮的父亲要碎肉干吗。父亲说喂猪。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喂猪,好在人家也没有细问。那次,用碎肉做的红烧肉,迅速滋润了我缺油的枯肠,也成就了我心中回味无穷的美味。这样的生活经历让我不能容忍自己浪费,也让我逐渐变成了家里的“人体垃圾桶”。

  “我把单买了!”老师回来说。一口没有嚼碎的羊肉堵在了喉头,差点没把我噎住!她笑着说:“学生请客,老师买单,很正常的!”

  两个孩子吃得挺开心,都说下次还要一起吃饭。

  忐忑不安地跟妻子“汇报”后,她骂我:你傻啊,不会早点买好单?

  我默默地想,却不敢反驳:我觉得老师她还没有开吃呢,总不能客人没吃饭我就买单啊!

  好在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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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